1967年,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從外國雜誌上看到了布達佩斯國際磁記錄會議的有關文章。頓時,他腦海裏存儲的知識開始裂變,迅速膨脹,要求兌現自身的價值。一個“強大的電—磁能轉化運動”的設想在他頭腦中誕生了。第二年,他便拿出了第一個一寸帶十六道雙縫磁頭。當時這在國內還是空白。其實,趙寶安填補的不僅是物質上的一項空白,而且是人們精神上的一個空白。尤其在那科學和進步遭到無情鞭撻的動亂年代裏,他給科研人員帶來了多大的安慰和鼓舞啊。可是在當時,趙寶安捧著生產方案,卻沒人安排生產,不僅圖紙被關進資料室睡了整整四年,而且作為“臭老九”,成功也給他招來了各種壓力。有人說他“還敢要求上磁頭?簡直成了廠長!”也有人說他“搞磁頭是為了入黨”……可是在趙寶安看來,技術人員隻有協助發展生產,才能推動技術的再進步。至於“入黨”,他早就以黨員的標準要求自己了。否則,做一個沒有什麼貢獻的黨員,他覺得空虛。因此,這些壓力並沒有阻止他前進的腳步,反而使他深切體會到肩負的擔子是多麼沉重。因為這個時期國外又出現了半寸帶磁頭,若不迎頭趕上,又要落後一大截。他心裏很著急,作為早已許身科技工作的知識分子來說,他也無法擺脫科學技術所特有的魔力。於是,1975年5月,他又獨立設計並研製成功“565”半寸帶九道雙縫磁頭。從此,中國的磁頭產品跨入國際標準化軌道。
闖過這一關
他的勞動終於得到了國家的重視。1977年,電子工業部一位領導找到趙寶安:“上‘1600’怎麼樣?”
“完全可以!”
“要多長時間?”
“一年。”
部裏立即把為眾多專家眼熱的美國王克公司的兩個“1600”樣品交給了這個普通技術員,並撥給他一大筆研製經費。
“一年之內拿下‘1600’?!”眾人嘩然。“國內‘556’的機器尚不穩定,‘800’還沒人敢搞,上‘1600’純屬胡鬧。”其實,人們哪裏知道,這些,趙寶安都已經想過了。他知道,“565”不穩定,可那問題並不在磁頭上;“800”沒人敢搞,那是因為人們還沒有掌握產品的性能原理,而問題的關鍵又是人們還不敢相信自己有能力掌握這些原理。經過多年不懈的探索,趙寶安已經掌握了它的基本原理,因此,他有信心,他偏要壓過幾檔,讓人們看看症結何在。
實踐總是對最講科學的人微笑。趙寶安打開外國的磁頭樣品一看,其結構正與自己的設想吻合。這是多大的鼓舞呀!次年9月,他的方案實施。可惜,由於手工操作,僅僅因為“片子”加工還不理想,記錄密度停留在800位上。
從“556”到“800”,已是一個不小的進步,卻沒引起當地有關部門的重視,有些隻著眼本單位利益的人,也擔心磁頭發展起來會被人搶去。於是趙寶安在被接收入黨的同時,年僅37歲就服從“組織分配”,上樓當了“顧問”——他被架空了。
但是他的心卻離不開磁頭。他知道:進口一套磁頭,不僅要花三四千美元,還必須和磁帶機搭配購買,而且常常遭人白眼。正是這顆難以泯滅的民族自尊心激勵著他,科技工作的魅力吸引著他,強大的自信心支撐著他,他突然覺得頭腦格外的冷靜和清醒:偏見和技術在向科學挑戰!作為一位已經獻身科學的人,他必須頑強還擊,征服它們,用知識為人民創造幸福!
他堅信自己的設計沒有錯,但毛病出在哪裏?國內普遍認為材料是主要的,都在材料上下功夫。他卻靜靜地翻出了自己早年撰寫的“磁性材料對磁頭的影響”等論文,又查閱了一係列化工資料,兩眼呆呆地凝視著這群“片子”。
妻子不解地對人說:“正嚼著飯的他竟然愣住了!”
工人們也擔心地說:“怎麼喊,他也聽不見!”
是的,為了破解這一難題,他太投入了。隻見他一支煙接著一支煙……突然,煙霧繚繞中的他終於舒展了皺緊的眉頭。他從另外一個角度找到了問題的關鍵,認識到:材料自身的潛力是有限的,隻有搞好了工藝,才能使材料發揮更大的能量。於是他剝離出十個重要的工藝環節,揮筆重擬了試製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