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眷戀山岫,清泉向往海洋,海外遊子畢玉椿多少次夢中依偎在慈母的膝下。三中全會之後,他才得以三返故裏。黨的政策溫暖了海外遊子的心,他那汩汩的愛國情思再也按捺不住了。
“共產黨不簡單!”
1945年,年僅20歲的畢玉椿從天津某大學紡織專業畢業後,和同學們一樣因找不到固定職業而紛紛出走,他隻身去了香港。艱苦奮鬥幾十年,他成了香港太平紡織有限公司的董事兼經理。
熬出頭了,他多想回老家看看哪。可是,文化大革命不僅阻斷了他的歸路,還使親人背上了“海外關係”的罪名。
創傷累累。南飛的大雁啊,你已經有了新家,忘掉舊情吧。
這怎麼可能!還鄉報國方為赤子,畢玉椿時刻都在尋找良機。
1978年,春風吹來了,國家紡織工業部和紡織局多次邀請畢玉椿到內地考察和講學。
他來了,幾次來到廣州、上海、北京……,但卻未敢涉足家門半步。他餘悸未消,隻能懷著殷切的鄉思,在飛機上憑窗遠眺。父親至死未得見麵,老母尚在,難道……不!他終於下了決心。
1979年,他在北京辦完公事,忐忑不安地徑自闖進了家門。
“姓畢的住這嗎?”
哈爾濱市鬆花江拖拉機製造廠車間調度畢玉傑的小兒子聞聲抬起頭,隻見一個提著皮包和照相機的老先生站在家門口,不由得一愣:
“誰?”
他?原來就是全家都在日夜思念的大伯。親人闊別34年了,難怪少年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八旬老母更是聲淚俱下:
“沒成想還能見到你……”
由於對政策落實情況尚不托底,親人見麵便相約:“悄悄住幾天吧,千萬別聲張。”於是歡樂伴著憂慮,被封閉在四壁之中。
弟弟終於忍耐不住,幾次問哥哥:
“出去看看嗎?”
“不!沒啥好看的。”
能夠見到親人,畢玉椿已經感到是奢望了,他說:“沒想到你們還能維持到現在!”
但是,家境的安逸,還是觸動了畢玉椿那顆飽嚐競爭之苦的心。他不禁想到:這哪裏是什麼“維持”呀,應該說日子過得還不錯。於是他對弟弟說:
“你對國家貢獻不大,生活能這樣安穩,說明共產黨不簡單!舊中國幾個世紀也沒辦到呀!”
“應當會做這筆生意!”
十個月之後,畢玉椿帶著妻子二返故裏。
原來,他走後不久,就見弟弟來信說:“廠長問我‘你哥哥回來怎麼不告訴一聲,我們理應好好接待他’。政策變了,是真的。”
“這回終於可以伸伸腰了!”畢玉椿第二次返鄉時進門就說。
七天裏,他幾出家門,到處觀光遊覽。哈爾濱的變化使他感到驚喜:
“大街蠻寬敞的嘛。人們衣著雖然單調,但還挺整潔。”說罷,畢夫人擺擺手,“外麵的宣傳聽不得,哪個‘吃不上穿不上’啊?!”來到影劇院門前,畢夫人又說:“公共場所沒有鬧事的,這和香港大不同呀。”然後拍拍年方12歲的侄女說:“香港的晚上可不敢讓你們女孩子自己上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