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多人還認為固守田園穩妥的時候,黑龍江省農行行長王祥就冒著風險邁開了改革的步伐。在許多人麵對困擾停步不前、猶豫觀望的時候,王祥仍舊堅定不移,在改革的道路上大步前進。因為他看準了一個方向:改革就是為了解放生產力。他把握住了時代的脈搏,五年中,他從如何更好地發揮農貸資金效益入手,對銀行改革進行了積極的探索。
東北大地培育了他的情感,他要讓黑龍江的農民把一個錢變成兩個錢、三個錢……
有人說,王祥的腦袋沒白長,利用率極高。這話不僅指他愛思考,而且指他經常琢磨那些關鍵問題。
“農民種地,為什麼非得國家拿錢?”這個多年來人們熟視無睹的老問題,被1985年剛上任的省農行行長王祥咬住了。當他看到東寧縣三岔鄉一個百戶小村幾乎家家蓋起了磚瓦房,總共花掉近百萬元,而種地卻靠貸款來維持的時候;當他聽說許多農民都認為貸款反正是國家的錢,你貸我也貸,不貸白不貸的時候……他內心震撼了。原來多數農民不是沒錢種地,而是國家不給拿錢就不種地,這在很多地方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但是,當他把這種感覺說出來的時候,卻遭到很多人的反對。尤其是一些縣、鄉幹部,當麵對他說:“種地不拿錢,還要你農行幹什麼?”一些農行幹部則說:“種糧放貸,打糧收貸,農行多少年就是這麼過來的。”
聽到這些話,王祥才感到:自己的想法不僅沒有錯,而且應該早點提出來才對,應該早點改變這種可怕的習慣。於是,王祥開始了宣傳解釋工作。他先從大處著眼,對農行的幹部們算了一筆細賬。他說:“現在,80%以上的農戶種地靠貸款,造成十幾億元的農貸沉澱收不回來,結果農民人均負債上百元,有的地方甚至戶均欠貸上萬元。南方用於種地和搞多種經營的農貸比例是1比9,而黑龍經省則是9比1。這樣的農貸不僅不能使農民致富,反而成了農民的包袱,農行不就成了使農民背著沉重負擔的罪人了嗎!可是,如果我們早點改變這種習慣,來個緊中求活,也就是讓農民自己拿錢種地進行簡單再生產,而農行則集中資金支持科學種田,支持農民搞多種經營,搞鄉鎮企業,讓農民用自己掙的錢去補農,這有什麼不好?!”就這樣,人們靜靜地聽著他的分析,跟著他的思維轉動著腦筋,平靜的臉上漸漸有了變化,這說明人們聽進去了。的確,他沒有白做宣傳解釋,他的話在這些農行幹部一向沉靜的心裏攪起了不小的波瀾。
他的這一想法也立即得到省農行黨組和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決定動員各地政府和農村幹部配合,組織農民自籌資金種地,國家可以補助,但不再包辦。農行也立即著手開辦了農業生產費用專項存款,為農民種地早做準備。由此頂下的貸款,農行再添上一些用於支持科技開發和效益好的農村商品經濟項目。各地回收的陳欠貸款,可留當地發展工副業生產。與此同時,農行還進行了包縣扶貧,對糧、牧、山區分別實行了區域信貸政策。
三年下來,農民自籌種地資金的比重很快由20%上升到40%,甚至50%多。全省農行每年可以拿出2億多元用於40多個市、縣推廣科技攻關田,再拿出2億多元支持農民搞商品經濟。於是,農民逐漸走上了脫貧致富路,農行的資金效益也不斷提高,當年貸款回收率均達99%左右。
改革增添了他的膽識,他要把農村金融工作完全置於農民的監督之下
熟悉王祥的人都說他敢碰硬,農村金融工作中製約手段最硬的就是農貸。土地承包後,全省380萬農戶對資金充滿了渴求。一些農行幹部也乘機違章放人情款、收人情息。僅1984和1985這兩年,全省共發現以貸謀私5000餘筆、近2000萬元。
“這可不得了!”王祥非常憤怒,“這股風不刹住,還叫什麼為農民服務!”可是,他沒有料到,農行的一些信貸幹部硬是不理他這個茬兒。
他決定公開刹風。省農行班子先後召開了七次刹風會,對30億元的信貸資金做了全麵清查,對有問題的幹部動了真格的:處分了一批,撤職了一批,112名情節嚴重的被送交司法部門。
但是,農民反映:明的沒了,暗地裏的小動作還不少。這個反映提醒王祥和班子成員,應當將農貸置於農民的監督之下。
1986年初,省農行決定把老底兒都亮給農民,逐戶建立經濟檔案、落實貸款計劃,並將貸款對象、用途和數額在村裏張榜公布,由農民評議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