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棺木以柳州為首,慕容沉天生富人,雖在不二教內不受歡迎,但也不至於委屈了他。冉妙吩咐柳州分堂的堂主尋了一口上好的棺木,日夜兼程,在第八日出現在不二教的議事堂內。
棺木漆黑,光可鑒人。
古芷一聽冉妙把棺木都備好了,向來清冷的眉眼染了一層薄霧,似怒非怒,似悲非悲,神色複雜,一頭紮進屋內為慕容沉料理已漸漸恢複的雙腳。
“嫂嫂,你既不可救我哥,又為何要治他的腿,就讓他瘸著吧,橫豎也是要死的。”慕容淺見求也沒有用,終日冷著個臉,神情恍惚。
“他向來風流自詡,即便是死了,也得讓他走得俊朗無雙,否則我怕他做鬼也不會放過我。”古芷答得坦然,臉上仍是淡淡的,急急瞥了他蒼白的俊臉一眼,轉身便離去。
她走到屋外,卻見冉妙在庭院忙得不亦樂乎,她仔細一瞧,總算看清楚這丫頭是在布置靈堂……
“妙兒!”
冉妙摸了摸鼻子,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姑姑,你找我?”
“你這是為何?慕容沉即便是死了,也要抬回京城家中,萬萬沒有在我們這守靈的道理。”
冉妙當即反駁:“姑姑,慕容沉都快死了,你就讓他死得痛快,幹嘛還要半夜偷偷熬藥為他續命。你這般吊著他的命,偏又不肯真的出手救他,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妙兒,你不明白,石傳譽一直對飛花秘笈虎視眈眈,若此時四位護法有一人受傷,隻怕石傳譽突然發難,不二教將無法抵擋。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外爺和娘親一手創立的基業毀於我手,我已辜負娘親的信任,又怎能讓不二教有失。”古芷深知此中厲害,故而不敢輕舉妄動。
冉妙緊盯著她,輕噘了嘴不敢說話。
“妙兒,你跟著我也有七八年了吧。”古芷揮手讓她過來,自己在台階掃了積雪坐下。
冉妙慢吞吞地過去,默默點頭,猶豫了一會,還是跟著坐了下去。
“不二教這一大家子人,你也差不多認全了。這總壇附近的機關,都是被你玩遍的,每回上山來,你比那猴子還活躍,上竄下跳,這山上的一切你比我還要熟悉。”古芷轉過頭,平靜的目光在冉妙的小臉蛋上徘徊許久。
依稀記得第一次看到冉妙,她就是一個假小子,背著比她還重的柴火,臉上看不清真實的膚色,腳上明明穿的是草鞋,可以清楚地看到十個腳趾,可她卻執拗不肯脫鞋。
可她遇上的是一個比她還要執拗的古芷,還有一個寶貝師妹的師兄於桐安。
一晃七八年過去,當年的假小子已經長成快要及笄的大姑娘。
“妙兒,你的武功底子不弱,這些年隨我東奔西走給耽誤了,總是不上不下的。這次回了總壇,我會叫麥冬和石斛傳你不二教的武功,然後將飛花秘笈傳予你。”
冉妙震驚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老大,“姑姑,你這是幹嘛?準備後事……我呸呸呸……”
“妙兒,你聽姑姑說。姑姑沒有子嗣,這不二教以後還是要你來接掌,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再說,姑姑身上的童顏已經破了,內力全無,委實無法再勝任教主之職。這也是我不肯讓四位護法救慕容沉的原因,不能因我一人之失,而累及本教上下。”
“我這一生隻愛過慕容沉這一個男人,我嘴上說不肯原諒他,可是我沒有想到,他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求得我的原諒。可我真的束手無策!”古芷抬頭望天,惆悵而又無助,“我想過給師傅飛鴿傳書,可他遠到潼關幫鬆兒奪這天下,事關黎民蒼生,我不能因為兒女私情,而讓他星夜趕來。所以,我能做的,就是陪他走完這一程,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