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怕終有一天光會消散,所以不敢輕易抓緊,可現在,哪怕是早已注定,也想試著觸碰他無意間落下的碎光。
奈何時間它從不等人,由不得她做主。
棠見岄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神情玩味,假意打趣,
“江嶼煋,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也像那個女孩一樣,就快要死了,你會不會像那個男孩一樣,果斷轉身離開,然後……然後很快忘了我?”
幾乎是毫不猶豫,江嶼煋斬釘截鐵回應她,
“會啊。”
棠見岄神色一凝,心口猛然鈍痛,她下意識問他——
“為,為什麼?”
“因為,如果愛忘了。”
棠見岄擰眉,“嗯?什麼……”
江嶼煋隻是淡淡的一笑,沒再說話。
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也不說話。糾結了許久,棠見岄明顯有些急躁。終於,她還是沒忍住開口,
“如果愛忘了,不是一首歌麼?”
江嶼煋沉默了好一陣,像是終於忍不住了,他莫名笑出了聲,好半天才說,
“嗬,真是拿你沒辦法。看來你不隻是小沒良心的家夥,還是個笨蛋呢?”
棠見岄聽完麵上一紅,直接炸毛,
“別笑!認真點啦!”
“好好好!那晚上再告訴你。現在我們主要的任務是,約會。”
棠見岄低聲喃喃,“好吧……那你別忘了!”
她是真的沒聽明白……
“知道了。”
江嶼煋看了眼時間,快十二點了。他急忙拉起棠見岄往停車場去,準備帶她去昨晚預約好的地方吃飯。
尋夢閣是一家二十年老店。
店內裝潢是以古代風格裝建的,很是氣派的同時,卻又哪哪兒都透著清香淡雅。
棠見岄此刻就像一隻好奇的小貓,墨色的珠子在她眼眶裏打轉,什麼時候……新月城有這麼個地方了?
她問他,“什麼時候有這地方了?”
江嶼煋微微側頭,接過服務員手裏的水壺,給她倒了杯溫開水,
“二十年的老店了,隻是最近裝修了一下。也是五年前從舊季城搬過來的。以前叫嶺記,我和我哥小時候經常在那兒玩。”
嶺記?
棠見岄微微蹙眉。咋這麼耳熟,不會是自己記憶裏的那個嶺記吧?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江嶼煋就自顧自說著自己小時候的事,
“小時候他們還在創業,正是忙的時候,我和我哥就經常去林教授那玩,林教授和藹可親,對待每個人都很好,所以他很多老友的小輩,都喜歡去他那。”
棠見岄點頭,“林鹿潯她父親?”
“嗯。”江嶼煋抿了口水,繼續說著,“說來也巧,我小時候也遇到過一次火災,還救過一個小男孩,不過現在也記不清是在哪了。”
棠見岄麵上一頓,瞳孔驟縮,她端起水杯的指尖微抖,聲線也變得輕顫,
“你那時多大?”
“十二歲。”江嶼煋下意識抬頭,顯然是聽出來她嗓音裏的驚慌失措。
聞言,手上一個不穩,棠見岄手裏的杯子猛然掉落,應聲而碎。
比起驚訝,她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江嶼煋凝視著她,一字一句,“那個小男孩……不會是——”
“不是棠樾。”棠見岄知道他想說誰,想也不想便直截了當的否定。
那時候的棠樾已經十七歲,身高已經一米八了,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怎麼可能拉得動他。
江嶼煋瞬間鬆了口氣,他盯著她,語氣輕飄飄,“那就好……”
“是我。”話音未落,棠見岄突然出聲打斷他。
記憶裏那張稚嫩的臉漸漸清晰,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把她拉出來的不是消防員叔叔,而是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嗯?
江嶼煋麵上疑惑,“我救的是男孩。”
“我知道。可是你似乎忘了,舊季城隻有那年發生過火災,而且,我記得你,隻是不記得你的樣子。”
“……”江嶼煋一時語塞,緊抿著唇。
“說來可笑,我們家啊,是典型的那種,重男輕女家庭。”
江嶼煋直視著她,始終沉默著,眉心緊蹙。
“我那時候是短發,穿的衣服也是棠樾穿不了的舊衣服。因為這個,我沒少被嘲笑。可棠樾卻總是會偷偷攢下自己的零花錢,給我買新衣服。”
江嶼煋揚了揚唇角,語氣帶著絕對,
“他很愛你。”
棠見岄下意識點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