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誌談了很多,與他媽媽說的情況基本相符。談到退學原因,達誌幾乎是哭著說:“我對爸爸媽媽說了,他們總不信。我真的什麼也不為,就是因為不喜歡老師,不願意見到這裏的老師……”
也許是達誌感到遇到了知音,他跟我吐露了自己的心聲:“特別是班主任,管我管得太多,什麼事都管,就連我課外和哪個同學在一起玩也管。那天我和一個同學在一起,老師看到了就把我叫到辦公室,大聲對我說:‘我告訴過你不要和那些學習不好的同學待在一起!’我知道老師和我們家關係好,也知道老師是為我好,但是,我感覺老師好像總是在盯著我,不管課上課下、校內校外,我做什麼事,老師好像都知道,都要管。整天被人盯著,我真受不了……”
望著達誌求助的眼神,我說:“你是說,你想退學,是因為這裏好像有一雙眼睛總在盯著你,所以,你想逃離?”
達誌似乎感覺終於有人聽懂了他的心思,他點點頭,眼圈紅了,眼眶裏噙滿了淚水。
一個被老師如此關愛的學生,為什麼不喜歡老師?現在我們終於找到答案了。一句話,都是過度關愛惹的禍。老師過度的關愛、關心、關注,被達誌視為監督、監視、監控。越是被關愛,他越是感到被監控。其中,還有家長與老師的“密切合作”。事實上,老師的過度關注與家長的過度關愛,是互為因果、相互強化的。一個人如果無時無刻不被監控攝像頭監控,會是怎樣的感覺?一定會感到壓力巨大、全身緊張,甚至心驚膽戰,惶惶不可終日。不用說一個孩子,就是一個成年人也受不了。受不了怎麼辦?本能的反應就是逃離,逃到一個不被監控的地方,逃到一個可以輕鬆自由的地方。這就是達誌要退學的心理動因。
\/心理對策\/
當我和達誌的媽媽溝通了上麵的意思後,達誌的媽媽痛心疾首地說:“原來是這樣!都怪我們太關愛孩子了。就說上學放學吧,達誌都是個中學生了,我還是每天接送。難怪那次孩子對我說:‘你要總是這樣什麼都管,我就離開這個家!’原來,孩子就是想逃離監控,就是想找一點自由。”
對孩子過分的愛有時會變成對孩子的監督和控製。愛為什麼會變成監控?因為教師和家長對孩子的愛變形了,變味了,變異了,因而容易過火。我在心理谘詢中發現,有些老師和達誌的老師一樣,愛學生愛的是學生的分數,也有的是跟家長有私交,於是對學生倍加“關愛”。愛得過火,就會讓學生總想逃離。愛總難免有自私、監控的成分。這原本也不是罪過,而是世之常理、人之常情。但是,一旦愛中的私欲過度,就會關愛過度,就會監控過度,也就會讓人總想逃之夭夭了。
症結找到了,藥方也就有了。我與達誌的媽媽最後達成的共識是,不要再以愛的名義來滿足私欲,不再對孩子過度監控。該放手時就放手,還給孩子起碼的自由。這才是真愛,真愛是不會讓孩子想要逃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