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圖書館,我的座位邊上總是有女生用於占座的物品。都是一些重口味的東西,別的男生是不會喜歡的東西,我也不喜歡。比如女生的衛生巾,剛換下的女士的內褲和滴水的胸罩之類的。最狠的一位女生經常弄幾個臭襪子占座,所以搞的我一段時間內鼻子失靈,對香的認為是臭地,臭的反而認為是香的。所以每次走到食堂就要吐,走到廁所就感到很香,被人以為我是基因突變,變成的一隻拉布拉多犬。
當然被那個女生的臭襪子熏過之後,也不是盡是壞事。比如這最後我被熏得,都到了一種毫無嗅覺的程度。這幫我一個大忙,每晚上在宿舍那個玻璃釋放毒氣彈的時候,我都沒有反映,照常呼呼大睡。睡眠充足之後人的精神狀態就好點,精神好點之後是懷疑更加頻繁。後來懷疑宇宙和上帝之間的關係的時候,突然來了靈感,結論是他們好像是父子關係。還有,睡眠充足的人性欲也勃發。所以我總是有事沒事總喜歡和輔導員柳青青待在一起。我告訴她最近的思想,還有發現宇宙和上帝的關係是父子關係。
對於這點發現,我的美麗的輔導員柳青青又重重地給我一頓暴栗。我想,她也許很想占有這個發現吧。最有可能的原因,這個理論是她首先發現的,然後我居然也發現了,所以就是侵犯了她的專利,所以就挨了懲罰。
我從來沒有告訴她,我很喜歡她生氣的樣子。但是我從來沒有喜歡她在我的頭頂上猛烈地敲打。僅僅因為我不是受虐狂。而且我內心也不認為我是個禽獸。
我不承認,即使上麵一口咬定我是個變態,要傷害同學、傷害社會、傷害地球的超級變態恐怖分子,地球的叛徒、火星人的間諜等等,最近還加上條,追求公平的禽獸。
但是經過上次批鬥大會,我的人氣飆升得很快。所以走在大街上都有人認出我來,紛紛側目,然後說,那不是批鬥會上的變態恐怖分子嗎?小心點,那是個殺人狂魔、孌童癖、超級雙性戀,恐怖分子,……可能還是個黑寡婦成員呢!。
以至於在公交車都有人讓座,如果我的旁邊有空位,女生是不敢坐下去的。對這些極端詭異的想象我想笑,但是笑不出。
我覺得,我這時候就像是手捧黃金走在大街上的孩子,什麼人都想搶走它。而這個“它”可能是很多東西。可能是智慧,它能夠讓自己保持判斷力,讓自己免收無知和幼稚的傷害;可能是自我,它讓我不受外界批評的左右,保持自己的自主和起碼的自信和自尊;也可能是靈魂,它讓我能夠在外界的紛繁複雜和勾心鬥角中保持人生的方向;也可能是我身上的閃光點,但是我現在還沒有發現它,但是周圍的人看到了,但是他們不告訴我,他們有強烈的欲望占有它。他們和我一樣都是禽獸,都追求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大家都沒有什麼不同,眼睛中都有一些綠色的狼的眼光,心中都按捺不住渴望。不同的是追求的是什麼。
我沒有享受到公平,所以我追求公平。因為公平不是我這樣的人應該享有的,所以我就不能夠奢望,否則自己就是一個貪婪的禽獸。周圍的人,他們可能想要智慧,想要自我,想要靈魂,想要自由,想要閃光點,可是他們沒有,他們像動物一樣勤勞,但是不動腦子,他們憑著動物的本能在生活,動一下腦子都會像是要了他們的命一樣痛苦,所以他們渴望占有這些智慧和靈魂之類的東西。可是這些東西本來他們也不應該擁有,他們隻應該有動物的本能,想牛一樣吃草幹活,不能抬頭望天,否則就挨鞭子抽打,還被冠上禽獸的名義。
所以,最終的結論是,我和大多數的人都一樣,不能夠提什麼自由,公平,思想。否則都是禽獸。我們不配擁有思想,不能有靈魂。
當然,最想占有你靈魂和智慧的是一些自己屁股不幹淨,被生活折磨的不成樣子的人。那些占據理論高地的人,那些手裏有權利占有別人思想和靈魂的人,就像是那些搞破鞋的,不會透露出她們正在高破鞋一樣,總是不會承認自己占有你的思想和靈魂的。
這就好像是一個搞破鞋的,在破鞋事件沒有被廣為人知或者東窗事發之前,總是對別的被廣為人知的破鞋裝出一副清高相,然後批判會上對那個被發現被公開審判的破鞋的批鬥也最激烈。還假裝自己都純潔一樣。
所以,最終的結論是,我是個追求公平對待的禽獸,上麵的是一些占有別人靈魂和思想不允許別人有靈魂和思想的破鞋,周圍的是一些被剝奪了靈魂和思想靠本能生存的動物。
我心想,這都什麼跟什麼。世道?都亂七八糟的。黑的成白的,白的成黑的。真是令我感到悲哀。
悲哀之後還是混沌。因為你必須混沌,還不能較真。已經被列為專政對象了,如果太較真,遲早會被投進天宮院,和牛魔王一個窩。
上麵的人寧願你是個傻子,比如什麼“焚書坑儒”、“罷黜百家”、“愚民黔首”都擺明了要把下麵的人弄成傻子。傻子還不行,還不能像以前我們街上的那個三愣。三愣傻歸傻,但是誰要是惹了他,他會把人家的房子給點了。所以最好的狀態是,把下麵的人弄成傻子,還有弄成綿羊,這才是高難度的活。這麼高難度的活兒已經能夠把人弄得七竅生煙了,我再這麼一追求公平,簡直是在虐待上麵的人,給人家的工作添麻煩,這樣看來我的確是個禽獸。
被稱作禽獸也是應該的。所以我還是老老實實地被專政,被毒氣攻擊,被玻璃叼著耳朵吧,別想什麼公平了。
轉念一想,沒什麼,世界就是這樣才精彩。假如整個世界像個下水道,到處灰色,沒聲音,沒盡頭,沒標準,沒有秩序,比如連老鼠都可以嘲笑你,那才是悲哀呢。
其實,我感到悲哀的不是自己。至少我身上還有一些東西別人是沒有的。也有一些東西別人是沒有辦法奪走的。還有一些東西是別人想要而得不到的。還有一些東西可以回憶。比如娜娜。
我是那樣的深愛著她,她也深愛著我,並且她從來沒有因為我的行為怪異而說我是禽獸,所以我覺得,人這輩子,遇上這樣一位女孩,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