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季秋與其餘二十四位佳麗會合。大家身著泳衣,擠爆溫水泳池。導演不時感慨著美神對東方的奢侈、一邊調整鏡頭,要求大家全都做出非主流最愛的LOVE手勢。
“這廣告拍完後在哪播?”季秋一邊應要求露出傻笑,一邊悄問身邊的女孩。該女孩一邊應要求雙手交織向前推出雙臂,一邊傻笑回應:“……-放心吧。是在西方。”
“喂!”清潔員火大地推著抹布機走過,“抬腿!”真是的。那些拍廣告的潑出這麼些水,真是給別人的工作增加麻煩啊。
被喝斥著無聲抬腿的阿喜,悲傷地看向不遠處嬉戲的女郎們。
“喂!”工作人員A的指揮,“那邊坐的大個,你是新來的臨時工吧。沒看到大家已經開動了嗎?現在沒有休息的時間。快點來搬道具。”
“是、是在叫我嗎?”阿喜好惶惑。季秋讓他不要動啊。
“不是叫你是叫誰。這麼大的個子不幹活,難道你是廢物?”
“我、我不是廢物!”敏感時期的某人快要飆淚了。他不是累贅和麻煩。
工作人員B:“我也很想哭啊。海梅斯說頂樓的溫水池光感更佳。要在正午之前,去那裏拍天空。快點把東西搬過去。不然我們這群毫無美神眷顧的男人,可要被扣錢了。”
因為大腦容量太空。現在會說的,全是昨晚失憶後新聽到的單詞組裝,不足以拚湊出流暢反駁的語言。阿喜委屈地在眾人的揮來指去下,被錯當成搬運粗工,扛著一大卷地毯,走向電梯。
唉。憂鬱的歎息。不知為何,他覺得這裏的電梯看起來好眼熟。好像就在不久之前,他還相當穩健成熟地搭乘過呢。但是小慧說,那些全是錯覺。
“等一下。”
眼看著電梯要在眼前合閉,他急忙一步伸出手臂攔住險險合閉上的門,鑽進去後又抱著地毯卷對站在裏麵的青年露出抱歉的傻笑。
電梯裏的青年,身穿紅色外遞服,壓得很低的帽子後露出一束馬尾。
阿喜看著他,心裏掠起一絲奇異的感受。不知為何,總覺得在哪見過這個人。
青年不願意被他看似的,抬手更加壓低了帽沿。
“那個,如果我說錯了,請不要介意。請問,我是不是見過你……”
失憶者恢複記憶的最佳途徑,就是遇到故人。阿喜有點喜滋滋地攀談。但對方卻冷淡地搖了搖頭。
果然又是錯覺。
阿喜一邊抓著臉思索,一邊想起小慧的“錯覺論”。
今晨,季秋離開後。他和小慧也進行過一番交流呢。
看著為賬簿而痛心的圓臉少女,自己猶豫著說出:“你們是在為錢煩惱麼。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我好像應該很有錢”時,被小個子圓臉的女人帶著天真的表情撫慰了,“不要想那種不可能的事啦,阿喜,那是錯覺!”
“而且,仿佛也該有這樣的房子。”
他遲疑地看向小慧身邊攤開著的雜誌豪宅圖版,又想了想昨夜棲身的可怕狹小公寓。
“怎麼可能啊?阿喜。”小慧斬釘截鐵,“這些房子隨便一套,都不下二千萬。這種別墅群,是咱們這樣的人,一輩子可望而不及的!”
“那為什麼我會這麼想呢?”誠懇。
“錯覺。”誠懇。
在危險落魄時收留了他的季秋和小慧是不會騙他的。
所以既然值得信賴的女性們如此聲稱,那真相就該是這樣!深深蹙起眉頭抱臂思索的阿喜,完全沒注意到青年目光閃爍,已伸手入腰摸出管製刀具。
蝴蝶刀在手中旋轉。下一秒毫不猶豫地向前揮來。那個瞬間,與其說是發覺到,不如說身體莫名地寒了一下。這股寒意所激起的本能令阿喜迅速旋身。
刀子刺破了抱在胸前的地毯,接著向上揮來的力度,在他極力閃躲下,還是斜斜劃破了變髒的西服。
“這、這是為什麼?”
阿喜完全不明白為何受到襲擊。
驚慌失措的反應是手指伸到背後一頓亂按,結果不但沒使電梯停下,反而讓電梯錯過了開門的機會,轉而往上麵的樓層進發。
那個時候,揣在西服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慌慌按通來不及說話,就因繼續在狹小空間內的閃躲而把手機摔落了。
今早離開公寓時才被季秋叮嚀“因為你現在不是正常狀態,萬一出事很麻煩。請牢牢記住我的號碼”而塞進懷中的手機,是僅次於生命重要的東西。急急地想要伸手去撿,卻被一腳踹到腰部。結果摔落在手邊的旁邊。
“哼。”戴著帽子的年輕人在眼前哼笑。
“雖然你可能並不認識他。也和我沒有仇怨,但是記住了我的臉,就是你運氣不好。”
聽不懂。
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記住他的臉?自己現在根本什麼也不知道。
“喂喂!阿喜!”
季秋的聲音在手機那一端慌亂傳來:“發生了什麼?你在哪裏?怎麼聽到很不對勁的聲音?發生了什麼嗎?我不是告訴你要乖乖坐在那裏哪也不許去嗎?”
因為恐懼。透明的液體順著眼角滑落。
不認識的人,雙手操刀,伸出舌尖,微微舔過閃光的刀刃。
“阿秋!好可怕!有人要殺我!”握著手機,不顧一切地向那一端奮力呐喊。雖然知道阿秋是不可能從手機裏鑽出來救他的。但是、但是、但是在變得一片混沌的世界裏,能依靠的,就隻有她!
“怎麼辦?”
刀光又再劈下了。
“……聽、聽我說。”
一瞬間沉默過後,在呼呼的刀風與慌張叫聲的底音裏,手機那邊傳出了忽然間激昂起來的語聲:“阿喜!我想起來了!你真實的身份其實是——黑道呀!”
於是遠在溫水遊泳池旁的拍攝者們,就目睹了一位穿著三點泳裝的長發女性抱著手機長篇累牘厲聲大吼:“竹中幫幫主是你的舅舅!而你曾經在地中海當過雇傭兵!不管是合氣道還是跆拳道這些小兒科,在曾殺人如麻厲兵秣馬的你看來簡直就是微微一笑啊你是噬血天使你是殺戮之神你是機械玩偶你是罪惡之華你是暗夜之鴉!”
喀嚓——手機,在那修長的手指中,像蛋糕一樣被握成了兩截。
呼呼——原本被逼至角落處已躲無可躲的男子,在幹脆地鬆手扔掉現代科技殘渣的同時,另一手將頭發向後撩去。
形似梯型的額角露出,幾絲短到無法後撫的額發刺下。精悍眼眸深處浮起幽暗異彩那是野獸之瞳。
襲擊者的眉頭皺起,似乎察覺出了空氣中的異動。不祥的氣息,源自不久前還在哭叫抵擋宛若食草動物的孱弱者。
微妙的笑了起來的男子,散發出了難以形容的魅惑。下一秒,精準的手刀砍來敲上襲擊者的手背,巨大的力度使得蝴蝶刀應聲飛落。而才想拿出第二件武器男人已一百八十度抬腿飛踢直襲麵門。
豎起手肘擋住襲擊。下一秒滑背蹲下掃向他不穩的下盤,而男子巧妙地在如此狹小的地方回轉雙手若蜘蛛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攀住了電梯光滑的壁麵。
這個時候電梯再次落降到一層大廳。
門口有搭乘者按下開門鍵。
閃躲中放棄了殺意的襲擊者一個後躍,戴著皮手套的手指撐向地麵。隨後轉身壓低帽子,閃躲過門口的攝像頭,就此逃之夭夭。
“嗬……嗬……”站在電梯裏的男子,還保持著野獸的殘態。而遲了幾分鍾率領飯店保全人員趕到的季秋的到來,才使得周邊民眾免受了驚嚇。
而接到警訊最先趕來的,則是大家的熟人——
“吳越先生!為什麼阿喜會受到襲擊?”季秋第一次真實地感到了危險就在身旁。
“比起那個。”撐手在操控室桌子上,看著電梯內畫麵的吳越警官,冷靜飛速地離開桌麵,“今天有人定外賣嗎?”
“劇、劇組定了。”一旁的工作人員滿頭大汗。
“劇組?”季秋驚詫,“不可能。我拿到的是牛肉盒飯。”
“你隻是二十五分之一的臨演啊!批撒外賣是定給男主角享用的!”
“男主角?”警官先生暗道一聲,“不好!”迅速帶人衝到拍攝地。
懶散地躺在溫水池畔小口啜飲石榴汁的金發青年推開墨鏡,“呀。吳越先生,你每次到來都是這麼興師動眾。我不是說過拍片時不需要你的保護嗎?這樣會影響我工作的。”
“難道就是那個犯人?”季秋遲鈍地尖叫,“還什麼影響你工作。就是為了殺你,剛剛那個人還差點殺了阿喜啊。”實在太可怕了,阿喜會這麼倒黴的唯一原因,想來想去,也隻是因為和她一樣,被當作了目擊者吧。
“剛剛送來的快餐在哪?”
吳越緊張感滿點。依他的推斷——
“是那個嗎?”柳千佳一臉無辜地指指不遠處的垃圾筒,“其實我從來不吃垃圾食品。”
就這樣,那個後來在垃圾筒內的食盒被拿到了警方那裏。據專業人員聲稱,那是隻要打開盒子就會引起小規模爆炸的炸彈。
被少爺不吃快餐的挑剔品位一並拯救的,還有享譽國際的導演和二十四位佳麗。在這些人對他感恩戴德的同時——
吳越警官已經一臉嚴肅地決定了:“必需實行保護政策了。你們三人,從今天開始,和我住在一起!接受二十四小時保護。”
神呀。鬼呀。我那異鄉的媽媽咪呀。
非常疲憊地聽說了這一傳達的季秋,此刻需要煩惱的還有另一件事。
心理醫生溫柔地推著金邊眼鏡,伸出一根小棍點向錄像中身手英勇的男子。
“這就是所謂的催眠暗示。阿喜先生之所以在瞬間掌握了足以與恐怖分子相抗衡的身手,完全得益於他有著難得易於接受暗示的體質。”
“那要怎麼才能解脫暗示呢?”季秋往後背發涼處望去——在精神鑒定科的走廊上,雙手抱肩麵露危險笑容的男子正麵向另一位掛號排隊的病友親切聊天:“哦?你是孟加拉小中隊的?我則是地中海分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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