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遺骸(2 / 2)

“我得到的答複是名冊上‘朱湛文,編號77’,至於有無骨灰壇,在哪裏,均沒有答複。”朱教授於是致信給李揚。

他和朋友在2月到3月間台灣最寒冷的時節,3次冒雨前往幾個有可能的公墓,在富德公墓11墓區找到了“朱諶之”77號裝骨灰壇的袋子,編號正確,說明名冊上確實是誤登記了。

朱教授帶領秦風來到富德公墓,“一個個骨灰壇都由白色編織袋包裹,必須在角落裏拿出來看,大約300多個無主的骨灰壇,都亂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

想確認誰是朱湛文並不容易,管理處給的答案是:“檔案曆經60年,承辦這些遺骸的單位從‘國防部’改成了台北市政府。”朱源和李揚卻充滿了信心和熱情。

到了4月,朱源帶著朱家的委托尋找和認領的文件再次來到富德公墓,卻發現77號袋子裏裝的並非標有“朱諶之”的骨灰壇。

“骨灰壇上的名字和袋子上紅油漆寫的名字,對不上。”秦風說。朱教授立即下山向管理處反映,並出示委托函及朱女士的證件。

管理處非常重視,下令一個月的掃墓期過後,展開全麵徹底清查與整理所有數百個錯置骨灰壇的工作。5月6日,朱源終於發來了消息,經過公墓工作人員和自己數小時對每個骨灰袋的翻檢,終於在角落裏找到了刻著“朱諶之”名字的骨灰壇。

“骨灰壇上的朱諶之幾個字,‘諶’和‘之’都是有些連筆,是容易連著寫的,所以才會被登記人員誤寫成‘湛文’。”李揚這才敢肯定了。

這時才算有了確切的消息,李揚告訴記者:“然而怎麼證明這個就是我們要找的朱諶之,又如何迎她回來,完全不知所措。本來我希望朱教授代為認領,但他在單位裏受到了領導的阻止,研究所領導明確讓他不得過問此事。朱教授是個俠義心腸的人,但是他受到了壓力。”

朱源也去過海基會,被告知“此係特案,走不通”。

6月至7月,李揚為了辦理各種證明材料在北京、南京等地四處奔走。

“要公證她是誰,公證你是誰,公證所有關係,一層層地做,都是從未有過的先例,事情繁瑣到幾乎荒謬的程度。”

8月4日,海協會第一次因民間事務致函海基會,9月1日得到了海基會的答複。海基會開出了極繁瑣的條件,朱家辦理赴台過程屢屢遇到障礙,13張表格將程序拉長得遙遙無期,“兩年都無法完成這些條件”。

李揚走的是完全民間的做法,“大陸人在台灣去世有專門的移靈方式,在殯葬業兩岸已經可以做了。於是我們用了最普通的方式,把外婆的遺骨迎回來。

因為她身份特殊,國內各部門還是開了很多綠燈。殯葬協會請台灣殯葬協會的會員生命公司來幫忙,因此才有了殯葬公司董事長送回遺骨的決定”。

李揚說看到台灣人劉添財捧著骨灰壇,覺得感動,“完全沒有陌生感,仿佛一家人”。

劉添財說:“公司和快遞公司合作幾十年,從未有丟失文件的狀況,沒想到上飛機前一天,證明文件卻丟了。當時台北正下雨,我們擔心至極時,接到一個大樓管理員的電話,說在一個角落撿到了老奶奶的證明文件。”

2010年12月9日12點45分,尋找了幾十年的親人遺骸,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