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麼逮他?逮到他後怎麼辦?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
看向張山,這家夥神秘一笑,說道:“簡單!你倆在這等一會兒,我去找些小幫手,回來再告訴你們!”說著,這家夥也不理我倆一臉的茫然,站起身就走了開去。
的確很快,還不到五分鍾,張山就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個裝滿細沙的飲料瓶。在我倆的注視下,張山把細沙從瓶子裏倒了出來,仔細篩選,把一些雜物挑出來。最後又裝回瓶內時,隻剩下原先的三分之一。
“……你這是幹嘛?”劉雲龍看著張山又紮破手指,往裏麵摻血,忍不住問道。
“嗬嗬,咱們今晚就來個‘甕中捉鱉’!來,你也弄點進去。”張山說著,把那小半瓶細沙遞給我,示意我也放些血進去。
說實話,我最討厭紮手指取血這件事。又疼,紮完了還要使勁擠,不然擠不出來。不過要紮別的地方,血雖然多了,卻又止不住,實在是個麻煩的問題。
好不容易擠了兩三滴進去,我又還給張山,這家夥接過來,就不停地搖晃,看樣子是想要把我倆的血液和這些細沙攪拌均勻。
“嘿嘿,完成了!”張山搖了半天,放下胳膊說道:“至陽的舍利血配上人鬼雙馳掌印人的血,這次咱們也給他來個‘人打牆’!”
見我倆一副癡呆相,張山隻得湊上來,低聲說道:“一會兒,你倆就……”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我們為了避免暴露目標,隻得把火堆弄滅,趁著夜色,悄悄往山坡上的那間“斂房”潛去。
冬天本就黑的早,再加上是在山裏,五點剛過就黑了一大半。我們就蹲在距“斂房”三十米開外的一片野地裏,靜靜等候那個“柳上人”的駕臨。
天很快就漆黑一片,其實和昨晚比起來,有沒有霧都一樣。沒霧能看個二三十米,有霧就隻能看十來米。反正隻要沒月亮,任你怎樣都分不清方向。而我們所在的位置,對斂房的門來說,剛剛處於馬上就看不清的距離上,極為模糊。本來可以靠的更近些,但張山說安全起見,怕我們的動靜會引起那個“柳上人”的注意,隻能躲得越遠越好。
之所以躲他,是因為斂房隻有一個門,沒有窗戶。一旦等他進了屋,我們堵在門口,就可萬無一失!絕不會讓丫的跑掉。
天一黑,沒了太陽的照射,這山腳下的溫度立刻就開始了直線下降。
正當我們哆哆嗦嗦,手腳發麻,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張山突然低聲說道:“來了!先屏住呼吸,堅持半分鍾!”
憋了一口氣,我努力朝前瞅去,勉強看到在右手邊的小路上,慢步走來一個人。這人渾身上下連成一體,漆黑漆黑的,隻有胸前有那麼一點點顏色較亮。至於麵部,那是壓根看不清。
一般人上下身總是分開的,褲子是褲子,棉襖是棉襖。如果上下一體,而且胸前有一塊顏色稍亮,就隻有一個人會這樣,此人正是我們中午見到那個穿道袍的“柳上人”!胸前的一片白,就是道袍上的太極圖案。
隻見他走到距斂房十來米的地方,突然站定,先是觀察了一下麵前的這間屋子。然後扭頭朝我們這裏看來。
我們仨哪還敢再瞧,趕忙縮回脖子,把頭埋在了雜草從裏。由於始終憋著氣,過了一會兒,我就感覺肺被人壓著似的,忍不住稍抬起頭看去,卻發現那個“柳上人”已經沒了影。
“……沒了……不會發現咱們跑了吧?”劉雲龍見我抬起頭,也緊跟著抬頭喘氣,順帶低聲問道。
“應該不會,他頂多是疑心重一點,哪能這麼厲害?”我自我安慰著。
張山並沒有一早下結論,而是又觀察了一會兒,拉起我倆,小心翼翼地朝斂房走去。
來到剛才那個“柳上人”站的位置,很清晰地看到雪地上一排腳印,通往屋門口。他到底還是進去了。
放下心事,我們立即朝斂房靠近。分工是早先說好的,張山和劉雲龍負責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斂房門前方圓幾米的地方清掃幹淨,把積雪都掃開,留出地麵,並且不能讓屋內的“柳上人”聽到。
而我則帶著一半摻了兩人血的細沙,繞到屋後,先將後麵的那個“小門”堵上,然後再爬上屋頂,將細沙均勻地灑在屋頂的瓦片上。
我們做的這些看似簡單,不過要想不發出一點聲音就把事情幹完,並不容易。終於,就在他倆剛把屋門前的雪清掃幹淨,正要做下一步時,“吱呀”一聲,斂房的門被從裏麵推開了。
多虧張山眼疾手快,趁著那個寫著“奠”字的大黑門簾還沒被掀起,趕忙將他手中的那一半沙子,成半弧形撒在了門外剛掃出來的地麵上。
因為摻了我倆血的沙子,有很強的陽氣,可以把任何陰氣為主的東西困在其中。但由於陽性太強,遇水即散,所以一定要先把雪掃幹淨,再撒上去,才能形成有效的隔斷。
至於屋頂,則剛好麵積小,同時還需要將其擴撒一下,令目標被困在屋內後無法破開,我這才沒有清掃就撒了上去。
張山剛畫完那個半圓,簾子就被掀開了,裏麵的人跨了出來,正是那個“柳上人”!
“怎麼是你們?”他站在門前,雙眼盯著我們,神色間頗有些意外,還夾雜著那麼一絲絲的憤怒。
劉雲龍和他打了個照麵,愣了一下後,眼珠子一轉,馬上笑嗬嗬地說道:“我們這不是找您祈福麼!聽說您老白天忙,我們就隻好晚上跟過來了。”
由於目前我們中間這層窗戶紙還沒有被捅破,“柳上人”估計也怕惹毛我們,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隻好皺眉道:“我白天已經說過了,晚上要來這裏給周老爺子做法事,超度一下亡魂,誰也不要打擾,你們怎麼就不聽話呢?”說到最後,雖然語氣還算客氣,但他已經聲色俱厲,有了發火的衝動。
“我們也沒辦法啊,中午正等著您老,誰知道他們村的人說我們仨是外村的,不讓我們見您,這不還把我們趕了出來!”既然他自信我們認不出他,劉雲龍索性先玩個過癮,在轉移老頭兒注意力的同時,給張山爭取時間,把地上斷開的部分給修補好。
“上人!大仙兒!您就行行好!幫我們一把吧!我們仨已經在外麵等您一下午了!”劉雲龍這家夥堪稱實力派演員,說到後來竟然還擠出了一滴眼淚。
估計這個老頭兒也懵了,看劉雲龍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認出了他,何況他本身就對自己的易容術極為得意,斷定我們沒能力揭穿。
可問題是,他多多少少知道我們的情況,三個人,兩個會詭術,其中還有一個掌印人。這樣一個組合,一般不是天大的事兒,沒有解決不了的,哪用得著去求別人?!
所以,他盯著劉雲龍瞧了好半天,才說道:“這個……我今晚確實很忙,也請你們尊重屋內的老先生,咱們有什麼事兒,明天一早再說吧!”說完,就轉身回屋,把門也給帶上。
我聽了差點笑出來,明早說?恐怕等不到明早,我們隻要一回去,這家夥半夜不到就竄沒影了。雖然剛才已經布置好了,不過張山可沒心情在外麵幹等他,兩步跨到屋前,伸手就把屋門給推開了。
那個“柳上人”也真坐得住,正在裏牆的香案上點香,見我們三個居然強行闖入,終於發怒了,板著臉說道:“你們究竟想怎樣?!這是求我幫忙的態度麼?!”
劉雲龍還想接著和他胡扯,卻被我攔住了。都這會兒了,還有什麼好鬼扯的,直接把事情說開,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大晚上的一群人在斂房裏幹耗個什麼勁兒?
鬆開劉雲龍,我走上前,樂嗬嗬地衝老頭兒說道:“我什麼身份你應該知道,你以為憑這點小把戲,就能把我們騙過去?”
老頭兒身子明顯一震,但他還抱有一絲僥幸,說道:“我不明白你們什麼意思!”
“行了!老夥計,他們看你像個中年人,但那一套對我不管用。”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接著道:“你該什麼樣兒,我看到的還是什麼樣!”
老頭一聽到我這句話,眼珠子頓時滴流亂轉,看樣子是打算找退路了。
張山早早地就布置好,自然不怕他逃跑,慢悠悠地說道:“你和誰做生意,做什麼生意,怎麼做,我們不管。但是你別讓我們瞧見,我這人就一個毛病——愛管閑事……”他話剛要說完,隻見老頭身子一晃,朝門口竄去。
雖然張山說萬無一失,但我和劉雲龍還是比較擔心給他跑掉的,趕忙追到門口,卻瞧見老頭兒就站在撒了沙子的那個圓弧內,左衝右撞,怎麼也出不去。
見我們追出來,他又是一道黃光閃過,從劉雲龍的襠下穿進屋內。
“砰!”這一下,結結實實地撞在屋後麵那個專門給魂開的小門上。
“哎呦呦!我說你們幾個娃怎麼陰魂不散啊!”老頭兒知道這次是真的跑不出去了,幹脆坐在地上,捂著頭頂剛撞出來的包吆喝著。
“嗬嗬,承認了?”張山走過去,蹲在他麵前說道:“我說過,你做什麼,我們不管。但是你這個老大爺太不知自愛了,我們還沒說找你的事兒,你到先把我們給攆了出來!”
“……哎呦,我這不是怕你們壞我的事兒嘛!”老頭兒一邊揉著頭上的包,一邊說道。
“好了,咱們舊事不提!”張山拍拍手站起來,說道:“還是三個問題,回答完,你就可以走。第一個問題——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噗!”我忍不住笑了,哪有他這麼問的?問人家是個什麼東西,要個普通人,早就指著鼻子罵上了。
“我……你們確定不管我的事兒?”老頭兒看著張山,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管!”張山回答得很幹脆。
“不要我的命?”老頭又問。
“我們要你的命幹嘛?我可是警察!”劉雲龍搶著說道。
“……警察頂個屁用,警察管殺人案,我被殺可就白死了。”老頭兒小聲嘟囔著。
“我們雖然是走陰人,但陰間自有陰間的秩序,你隻要沒有害人性命,至於怎麼做,我們本就不應該管。這麼說信了吧?”張山衝他說道。
“唉……我不說,你們也指定不會放我。好吧!”老頭兒想了想,拍著屁股站起來接著說道:“貧道法號柳芽子,本是這太行山上……”
“你丫的又打算胡扯是不是?!”劉雲龍一聽他說個開頭,就忍不住走上前揪著他衣服領子罵道:“別看你是個老頭兒,不說實話我一樣照揍!”
“別別!我說的都是實話!”老頭兒趕忙捂住臉討饒道。
“劉,你先讓他把話說完。”我拉住劉雲龍,示意他別急著動手。
老頭兒見我把劉雲龍拉了回去,於是接著道:“我名字叫柳芽兒,我媽說因為我正好是柳樹發芽的時候出生,所以才取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