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遺目光在我身上來來回回掃了幾遍,我強笑道,“看什麼,我好得很,也沒缺胳膊少腿——”
他不理我瞎纏,迅速打斷了,“你手怎麼了?”
我低頭一看,麻布包得有些倉促,隱隱滲了血絲出來。
歎口氣,借機對秦詩使了個眼色,慢吞吞朝床前走了過去立定。
世遺半轉了身對著我,微微低頭,抓起了我的手來看。
眼角餘光一掃,嗯,站得好站得好,真配合。
趁他看我手,瞥了眼床上的穀之華,她原先如玉的臉色,又灰敗了幾分,隻是看眉間眼角,舒緩而安定——此生何屬,她是清楚的,已經比很多人幸運很多。
回過頭,世遺也剛從榻上收回了目光。
方才那一瞬,我們都這樣靜默地注視著穀之華——好像我這一輩子,也沒有和他這麼合拍過;就是兩個人一起走路,也總有一個要走到岔路上去。
抿抿稍幹的唇,“你站過來一點。”
他怔了怔,仔細看我,腳下近了一步。
我擠出一個笑容,認認真真,就好像第一次看到一樣地,看著他。
笑著看他,抬著頭,沒什麼雜亂的情緒,隻是想要看看而已。
從他眼睛裏看到自己的樣子,方才沒有注意,隨手拿的衣服,雪一樣白,容色蒼白,笑容無懈可擊。
他聲音嘶啞地道,“勝男——”
笑容一發而斂,踮起腳尖,伸手抱住了他。
他一僵。
我堪堪將頭枕在他肩上。畢生未得的溫暖......真的很暖。
最後一次,還是我強要來的。
想起來他為我做的事,雖然不少,但根究起來,沒有一樣,不是我強求。
食中二指悄悄拈起一根銀針。
忽然感覺他氣息一沉,回抱住了我。
感覺到腰間的手,明明沒有很用力,卻恰到好處地不給掙紮的機會......
“金世遺,”湊到他耳邊,有很多不明白的,我也並不想知道答案。
雙唇輕啟,咬重了字節,“再見。”
趁他驚楞時分,手裏的針斜插而下,二分七寸五入筋。
他動作一滯,就要運功抵製。
秦詩便正站在他背後,一指點出,阻斷了他氣流穴道。
他的身子從我手中滑落,秦詩接住了,歎息似的看我一眼,“我不明白——”
世遺的目光,居然較他為平靜柔和,看向了我,沒有責問,隻是疑問,“我也不明白......”
人人都明白,我就妄稱妖女了。
原因自有一二三,我偏不說與你們聽。
撇撇嘴,道,“我高興起來,不需要理由。”
秦詩目光一轉,道,“我隻是不明白,金大俠,我方才觸及你穴位時,還隱有反措之力,為何你不做反抗,反而任人魚肉?”
我一驚,我那一針下得辣手,沒想到竟未將他完全製住——罷了罷了,他武功進境如何,沒必要通知我知道......隻是這一束手就擒,未免蹊蹺了......
拿眼色問他。
他在那裏,笑容未展,眉目未舒,並不避我的眼光,就是不動,也能將人的目光鎖住。
他看著我,我最怕在他眼裏看到我自己,匆匆別開了頭。
“你希望我如何——”隻聽他緩慢而清晰地道,“我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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