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挽心下說:是呀,人家月嫻都瞅見了你跟一年青蒙麵女子在柳蔭裏,吹江風、談人生了,想賴也賴不掉。話說回來,這小妮子真是當特務的料,什麼事都知道一點兒!
張重登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囁嚅著說不出話。這事看來是真的羅!三兩下就讓葉挽訛了出來。
葉挽語重心長地說:“兄長!彼溱湘繯,乃是白蓮教徒,江湖險惡,今我張家身陷冤獄無力自援,更應刻意回避不測之害。”
張重登一聽有點著急了,辯道:“湘繯姑娘並無惡意,她見我張家蒙難,幾番想出手攘助,怎會加害於我?”
“湘繯姑娘對兄長難道就無非份要求?辟如離家出走,擇日比翼雙飛;或者百年好合,擇地誕下麟兒!”
“怎……怎會如此輕薄!為兄與湘繯姑娘相處,不過聽聞了一些白蓮社義理,細聽之,絕非邪魔外道。”
搞,你玩妓女,不輕薄還想執之於禮不成!女人是毒藥呀,特別是當她有政治訴求時!哥,你是不是在女人麵前智商少了一半呀,什麼白蓮社義理,人家在發展下線,想招你入夥哩!
葉挽翻翻白眼,恨鐵不成鋼道:“兄長不可與白連教多生糾葛,張家新增大怨,難保不惹下彌天大禍。當今天子若是龍顏大怒,難保不以兄長勾結朝廷叛逆為由,血洗張家!”
張重登聞言嚇了一跳!不就是壓個馬路、談個戀愛,有這麼嚴重嗎?
能不嚴重嗎?這白蓮教是封建會道門組織,明朝統治者最忌諱的東西,除非你走上了反叛的道路,或者手中有足夠的力量當保護傘,不然就得遠離黑社會。
兩兄弟無聲地交流和對恃著,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突然重登似是想到了什麼,隻聽他囁嚅道:“緗繯姑娘傳言,溱湘漣對輝弟甚是喜愛,張府蒙冤輝弟若無去處,彼處可為良木。”
果然是了。張家對白蓮教來講太有誘惑力了。雖然張居正作為改革派、作為大明文官係統的一麵旗幟已經被朱翊鈞拔去了,但是他任大明宰輔十載,在他死後張氏家族便成了他的代言人。因此,張氏家族對反叛力量而言意義不凡,特別是白蓮教。
張居正改革觸犯的是大地主的利益,卻贏得了底層民眾的支持,而白蓮教恰好根植於社會底層,所以白蓮張氏若能合二為一,反叛力量必能聲勢大噪。
尤其是張重輝,作為長房長子,張居正的嫡係繼承人,根正苗紅;其父新遭冤獄自盡,正說明了朝廷無道,人人得而反之。正因如此,白蓮教對他是趨之若騖。顯然行動已經開始了,首先用美色俘虜張重登,然後搭橋迎客,弄走張重輝,好大的算計呀!
葉挽思忖著,慢慢發現這事有些棘手……
“咯咯……咯咯……”
這就是溱湘繯了嗎,果然很妖,但是葉挽不是孫悟空,可不想大喊一聲“妖精,哪裏走……”,然後揮起金箍棒就打。
那野猴子沒文化,但咱是斯文人,他一把撲上前摟住溱湘繯的大腿,現在不用猜下麵是什麼了,是大腿,嗬嗬。這也怪不得誰,“小重輝”也就這高度,要不然摟的就是腰了。
他握住軟軟腿,手心裏汗晶晶的,故作懵懂地問:“姐姐欲找重輝還是重登?”
張重登見狀心中大恨,老弟呀,你哥做了無數首詩相贈,卻連湘繯姑娘的手都沒碰過,你怎麼就搶先了呢?再看那湘繯,除了剛開始,羅裙綾綃微微一顫抖之外,現下是紋絲不動,好象還挺享受。早知道……早知道……
他喘著氣問道:“姑娘可是找重登有事?”
“正是……”溱湘繯晶瑩如玉的耳垂頓時升起一團粉色的霧氣,“小公子卻不是湘繯要找,湘漣姊姊有請!”
“湘繯姐姐欲尋我兄長重登?卻不知兄長家族獲罪、伯父新喪、父親投井,不宜著喜慶霓裳。”葉挽仰起那張天真無邪的小臉問著,往張重登心上插上一根刺,意思是看吧,這妖女並沒有多麼在乎你的感受。
溱湘繯隻是喜歡穿粉紅顏色的羅裙,一直都是這樣穿著,卻不知來張家要有所避諱,一時囁嚅著不知如何作答。但言者有心、聞都有意,張重登在一旁臉色有點臭臭的了。
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的,葉挽可不想留給溱湘繯留下解釋的時間,又催促道:“湘漣姊姊今在何處?煩請姐姐帶路。多日不見心下也甚是想念!”
溱湘繯橫波掃過重登道“張兄再聊……”,然後反手抄住葉挽的小腰出了張府,一瞬間,粉紅色的羅裙襯著雪白的肌膚,仿佛一團在抖動的火焰。她這一走自然走的是武俠路線,仗著輕身功夫逾牆而去,所以張家老宅柴門也未見開啟,人就不見了,讓張重登感覺就像一場夢。不過這重輝也不見了,萬一伯母問起該如何回答?張重登虛空的內心更增了一分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