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3)

“不用放在心上。對了,你手上的案子查得如何了?”閻洪山雖然招供了,但還有後續的事情要辦,嚴修和李唐還需要兩天才能重新去調查段立濤和袁青山的案子,所以這兩個案子還是於洪波和海東升各負責一個。

“沒有太多的進展,反而出現了迷局,一位街坊說大約在當天下午兩點半左右看見一個女的進了袁家的門,因為隻是看到一個背影,也不能肯定就是董曉冉。”

李唐沉思了一陣,問海東升:“你認為會不會就是董曉冉殺了袁青山?”

“不排除這個可能。確實有多個人能證明董曉冉在戲開場和結束的時候在戲場,但沒有人說在中間看見她。她並不是完全沒有作案時間,假如她買了票,不進戲場而是直接回家,殺了袁青山,布置好現場,藏好刀和衣服,再趕回戲場,她家離戲場並不遠,時間應該是剛剛夠。我認為最大的問題還是在那張借條上,通常情況下,借條隻會在債主手上,董曉冉卻拿出袁青山寫給王學思的借條。我也拿了一些袁青山生前寫的字和借條去找人比對,借條確實是袁青山所寫。所以這點我很困惑,借條能在袁家,隻能是袁青山已經把錢還給了王學思,沒撕掉借條。這樣一來,王學思拿到錢了,為什麼還要殺人?”海東升調查了幾天,並非他所說的那樣毫無進展,他已經把懷疑目標轉到了董曉冉身上,“作案的工具是關鍵,可惜我毫無頭緒。”

“剛才我也在想,董曉冉的嫌疑很大。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有時你應該從犯案者的角度去推敲,或許能取得一些突破。”李唐打心底裏欣賞海東升,海東升完全是一個新手,能頂著這麼大的壓力獨立辦案,而且進展還不錯。

“從犯案者的角度?”

“是。假如你是董曉冉,你殺了袁青山,布置現場的時候,衣服上肯定會沾上血,要怎麼樣才能在很短的時間裏藏好帶血的衣服和刀呢?”

“帶血的衣服洗不幹淨,隻能丟掉,如果丟在外麵被人撿到或者看到也有被認出的可能。如果是我,我會燒掉衣服,把灰丟掉或者埋起來。至於刀,如果用的是菜刀,刀上的血容易清洗,但要砍斷人腿骨,刀口會卷邊,隻能藏起來。燒掉的衣服也需要丟掉或者埋起來,這樣的話衣服和刀有可能被她埋在院子裏種花的地方,或者丟到從她家到戲場路上的某個角落裏。丟到外麵的話,必須包起來,拿著一個包在外麵走就容易被人注意到,最好的選擇就是埋起來。”海東升越說越興奮,仿佛他已經偵破了此案。

“你的推理很有道理。”李唐對海東升的認可更高了,“對了,還有一事問你。”

“什麼事?”

“你被懷疑的時候為什麼不為自己辯護?”

“不是我不想辯護,我也分析過當時出現的情況,我拿不出一點有利的證據。”海東升說這話時,心裏還很不是滋味,他完全沒想到警察沒當幾天,罪犯沒抓到一個,自己反而差點成了罪犯。

“真是委屈你了。”李唐發現海東升有著和他年齡不相符的沉著和冷靜。

“都過去了。”海東升一笑,算是自嘲,“真的很感謝你。以後,我能叫你李唐姐嗎?”

“當然。”

“你就沒有問題問我?”李過年還在迷糊之際,男子卻問他。

李過年沒有感覺自己有絲毫的好轉,隻是中毒反應沒再繼續惡化下去。他心中原本還有一個疑問:女人抱了狗立即死掉,而他接觸狗後隻是中毒加深了而已。但現在男子這麼一問,他已經猜到男子所指的應該就是這個問題。此時他心中也有了答案,他回之:“沒有。我之所以沒像女人那樣瞬間就被毒死,是因為你減少了狗身上的量。”

“哈哈……”男子大笑兩聲,“椅子下麵還有一隻解藥……”

李過年已經沒有力氣再支撐自己站著,他軟在地上,看見椅子下麵還有一隻注射器,伸手拿起注射器紮進了自己的脖子……

又過了很長時間,李過年再次醒過來,他微微睜開眼睛,立即又閉上了,房間裏的油燈白得刺眼。他明白自己從鬼門關裏走了一趟又回來了,力氣似乎也在一點點恢複。

“唉,人啊,往往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們就來看看你究竟有多聰明。”男子又說話了,“第一關就當我保你過的,第二關我們換一個玩法:遊戲開始後,我設計的殺人計劃就會啟動,你要想活命就得自己解開我的計劃來自救,然後你再告訴我地上的人是怎麼死的,所有線索都在屋子裏。差點忘記告訴你了,你這次隻有二十分鍾,而且我也不會告訴你任何背景。那麼,第二關開始!”

經過了第一關,李過年甭提心裏有多恨這人,他沒有時間顧及其他,掙紮起來,身體輕飄飄的。第二間密室不像上一間是擺的模型,這間是實實在在的廚房,有柴火、燒火鉗、小凳子、灶台、刀具、砧板、碗櫃、米麵缸、水缸等等。灶台上有兩口鍋,其中大鐵鍋裏還有半鍋尚有一些未凝固的豬油,一口小鍋倒在灶台上像隨時都要掉下去的樣子,密室的上方還有大梁。灶台正麵的地上躺著一具燒焦的人的屍體,衣物被燒成了灰燼,從這人漆黑的眼眶和大張的嘴巴可以猜到他是被活活燒死的,而且死前一定痛苦萬分。

眼前的現象非常奇怪,這人在廚房被燒焦了,除了他周圍有火燒過的痕跡,其他地方都沒有著火,這太難做到了。能夠使人在屋子裏被燒死,又沒有引起火災,要麼是這人在被燒死前已經死了,要麼就是他不能動彈直到被燒死,整個屋子裏都沒有血跡。雖然這人被燒焦的樣子很恐怖,李過年還是走過去蹲下觀察屍體的情況。屍體的焚燒程度比較高,不可能從屍斑、傷口等情況來判斷死者是先被打死再被燒,還是直接被燒死的。扭曲的肢體很難作為判斷的依據,比如死者生前遭受了其他痛苦而扭曲身體,死後保持扭曲狀再被燒。李過年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放大鏡還在,他用放大鏡看了看死者的口鼻,又起身拿起一把刀小心地切開了死者的喉嚨。死者的口鼻、咽喉裏都有煙灰,氣管壁發黑,他是被活活燒死的。李過年麵露難色,他很難想象這人會在原地一直燒到死,死者的肢體狀況表明他不是被捆著燒死的。或許這就是男子的高明之處,常人看到這情形要麼認為他是被雷劈死的,要麼認為他是因為宗教方麵的力量,又或者他是自焚而死。

“五分鍾過去了。”男子提醒道。

在過去的五分鍾裏,李過年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的進展。他把目光轉向了整個廚房,希望能找到些什麼。他打開碗櫃,“啪”的一聲,一隻碗掉在地上摔碎了,碗櫃裏麵有一些碗碟放得不整齊,還有幾隻放在了邊緣位置,稍微不小心就會掉下來。筷筒裏麵的筷子有的細的一頭朝上,有的大頭朝上。走到灶台處,灶台上倒著的那口小鍋的鍋底有很少的一點油,油呈液體狀,從顏色看應該是豆油。李過年在倒著的小鍋附近的灶台壁上發現了一條線狀的、不明顯的灰燼。這條灰燼一頭在灶台壁的一個小孔中,另外一頭和死者倒下的地方的灰燼連在一起。爐灶內有名堂!李過年轉去爐灶那邊,大鍋的爐灶裏有燒過火的跡象,灶膛壁和灶內的炭灰還有餘溫,令他不解的是灶內還放著幾根柴火。大鍋的灶膛壁上開著一小口,這個不奇怪,是充分利用燒柴的餘熱,在炒菜煮飯的時候順便燒水。小口這裏也有一條灰燼線,這條灰燼線比灶台壁上的那根要細很多。不用多想,男子的殺人手法和這兩條灰燼線有關。

就在這時,男子提醒李過年又一個五分鍾過去了,留給李過年的時間隻有十分鍾了,他如果找不出男子燒死地上那人的手法,他也會被燒死。從現有的情況看,死者應該是在煉豬油的時候被燒死的,要想進一步去揣摩男子的計劃,就得模擬當時的情形。李過年決定模擬煉豬油的過程,跳過切豬板油,油下鍋後,他就需要生火,然後用小火慢慢地把豬油煉出來。在這個過程中,除了需要注意火候,在初期需要用鏟子適當地翻一翻,當油煉得差不多的時候,就像現在鍋裏的狀況,就可以用勺子把油盛到儲油的容器裏。燒火的時候需要添柴和動燒火鉗,李過年檢查了這兩樣東西,都沒有線索;翻炒用的鏟子被放在一旁,也沒有線索;灶台上和牆上掛著的廚具裏沒有盛油的勺子和裝油的容器,或許那口小鍋就是用來裝油的,那勺子呢?煉油用的鐵鍋很大,也沒有鍋耳,不可能把大鐵鍋抬起來倒出油,隻可能用勺子之類的東西盛出來。勺子在哪兒?

李過年掃視屋子之際,十五分鍾過去了,男子給他的限定時間即將到了,他的進展卻很慢。他對男子的殺人手法有一個大致的思路了,隻是還沒發現他是怎麼實現的。他已經模擬到該用勺子盛油了,勺子應該就在屋子裏。李過年又重新把屋子找了一遍,就在翻看柴火堆時,有一枝豎著的細枝吸引了他的注意,這根細枝靠近牆角,前麵的柴堆得不少,細枝的頭探出柴火堆有一尺左右,初一看會以為是隨意堆放時豎起來的。如果不是細枝頭上綁著一根線,李過年也不會注意到,線的一頭耷拉在牆和灶台的轉角位置。他上前去拔細枝卻沒拔下來,已經沒有時間讓他耗在這種體力遊戲上,他踩著柴火過去觀察細枝,細枝有彎曲過的痕跡。李過年又把線從牆上拽了下來,線頭焦黑的,是被燒斷的。

彎曲的樹枝,一頭綁著線,李過年想到了什麼,他又去到小鍋的爐灶邊,連摸帶看。他竟意外地發現了一把勺子!李過年小心翼翼地把勺子拿出來,勺子上沒有半點油跡,也沒有被燒過,隻有勺柄處帶著一些黑點,有輕微燃燒的痕跡。李過年放下勺子,他繼續摸著爐灶壁,這一次他又摸到了一樣東西,還有些發熱,他把頭探進去看了下又伸回來。李過年這一探頭看見大爐灶的火已經燒了起來,看來是男子已經啟動了他的殺人機關。李過年再次把頭探進去,接著又伸手進去撥弄著什麼東西。火已經越來越大了,手被火苗舔得發燙。

他站在大鐵鍋麵前,直愣愣地盯著大鐵鍋若有所思。鍋裏的油很多,火才剛燒起來沒多久,先前已經凝固的豬油還沒開始熔化。忽然,李過年卷起袖子右手伸進了鍋裏,他用手指快速地摸著鍋底,油溫雖然還不算高,鍋底卻十分燙手。李過年飛快地把手收了回來,手指已經被鍋底燙得生痛生痛的。李過年未假思索,他再次轉回小鍋的爐灶邊,又伸手撥弄了一番。就在他抽手出來的時候,“啪”柴火堆那邊發出了一聲輕響,李過年感覺到手上一緊,他的手被套住了。

“我不知道該祝賀你,還是該替你感到惋惜。”男子說道,“我想你已經知道了我是怎麼樣燒死那人的吧,可惜你知道得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