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 3)

“是嗎?”到此時,李過年還沒有完全解開男子的手法,他還差最後一點,也是極為重要的一點,可以說是男子策劃整個案件的基礎依據。

“你已經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了?哈哈……”男子的笑聲中滿是得意,他在還剩下兩分鍾的時候啟動機關點燃了爐灶內的柴,留了兩分鍾時間給李過年自救。很明顯,李過年失敗了,他的手被套住了!

“在你死之前,你是否有興趣說說我是怎麼燒死那人和你的。如果你說對了,興許我會放了你。”男子已經在享受這場遊戲中勝利者的得意了。

李過年還需要一點時間,他必須拖延時間,他沒有去解套在手上的東西,他清楚根本解不開。他回道:“就算我說對了,你也不會放開我的,我說對了吧?”

“哈哈……你真聰明。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就再一次欣賞我的作品……”

男子話音一落,油燈全熄,漆黑的密室裏隻有灶膛裏的火光映亮出一小塊地方,油鍋裏的油也全部熔化了,發出很小的聲音。就在油燈熄滅後,李過年茅塞頓開,他已經找到了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了。可是他的手依舊被牢牢地套著……

“咦?”男子發出一聲質疑,他沒有看見李過年身上著火。

“是不是沒想到火沒燒到我?”這回輪到李過年得意了,他輕笑兩聲,“嗬嗬,我知道你是怎麼燒死他的,你用了一個陷阱和兩個機關。你在柴堆裏設置了一個套索式的陷阱,繩子貼著牆,再在牆角用了一個很小的鉤子把線勾住來把線繃緊,也保證被觸發後能起作用,線的另外一頭就在小的爐灶裏。陷阱的觸發器是那把勺子,勺柄被細繩綁著,一拿起勺子陷阱就會啟動,套繩兜在小鍋鍋底位置,套繩不僅會套住拿勺子的人的手,還會把小鍋打翻。鍋裏放了一些豆油,鍋一翻,套繩和人都會沾上油。人在被套住後都會下意識地去扯或者收回手臂,這一收回又觸發了一個機關。這個機關是套繩的另外一頭,還有一頭是連在大鐵鍋的鍋底,鍋底被你做了一個暗扣,用這繩子係上。隨著把手收回或者用力拉拽,鍋底的暗扣就被往外拉開一點點,鍋裏的油順著繩子浸出來。被套著後拉繩子還會觸發第二個機關,是打火石,打火石打著了火,這火並不能直接點燃被套著的人,而是點燃浸了油又套住了人的繩子。繩子著火後,火苗很快就會燒到人,由於人的位置比鍋底高,火不會倒著燒回鍋底。這樣一來,繩子就把被套住的人變成了一根大的燈芯,而燈油就是鍋裏的豬油。為了做到繩子既不會被人拽斷,又不能一燒起來就被燒斷,你用的應該是特製的皮繩,把過水的牛皮搓成繩子就能做到這一點。被套住的人很快就會被燒死,而後,皮繩會像燈芯一樣燒盡,也就燒斷了,但人已經被燒死了。暗扣沒有拉力了,又回到鐵鍋底,油不再外流。皮繩燒斷後,除了地上和爐灶外壁上有一點痕跡外,從燒焦的人身上找不出被套住的痕跡。

人一旦被套住,在拉扯和收回手的同時會猶豫驚慌,勺子要麼被丟進小鍋的爐灶裏,要麼被觸發陷阱的細繩吊著。無論是被丟進了爐灶還是吊在爐灶外壁上,打火石被打著的時候不是隻點皮繩,還會點燃這根細繩。細繩很容易就被燒斷,細繩上沾油的部分很少,連接陷阱那頭的燒不了多長就會燒斷而且熄火,這樣也不會點燃那邊的幹柴。而綁著勺子的繩子本來就短,一下就會燒完。

一個大活人被火燒死,而他身邊有油、有幹柴、有木頭家具,卻沒有發生火災,隻有這個人在燒,常人都會覺得不可思議。最重要的證據皮繩也被燒斷,隻有爐灶內有一小段,鍋裏的油還在,說明鍋是好的,誰也不會去檢查鍋。今後再點火做飯,剩下的這一段皮繩也會被燒光。柴堆裏還有不少柴,做陷阱用的樹枝在最裏麵,要過上相當一陣子才會被用上,即便當時被發現了,也很難引起人的注意,因為這種樹枝上偶爾會纏著繩子、碎布或者其他東西。

最後,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點,被燒死的這人眼睛不好,否則有可能看見勺柄上的細線。恰好這個人眼睛不好,看不清東西,因為碗櫃的好幾隻碗沒有擺好,稍不留神就會摔下來,就像我一開碗櫃,就有碗摔下來。應該說,你是知道這人看不清東西,才製訂了這套計劃的。”

“其實你已經看出來了,你第二次伸手進小爐灶就是要弄斷觸發套索的細繩或者是堵住打火石。你沒有剪刀,扯細繩就等於自投羅網,所以你選擇把打火石堵住。”男人聽完李過年的敘述,已經笑不出來了。

“對。”李過年現在說話謹慎了,他沒有把更多的真實情況說出來。他第二次伸手進小爐灶的時候,雖然知道男子用的是套繩陷阱,但因為是重現的上一個事件,他不可能去把觸發機關的繩子再綁在勺子上。這個觸發器在什麼地方,李過年根本沒有時間去找,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堵住打火石。他也非常擔心沒堵住打火石,從被套著到現在他都不敢挪動被套著的手,怕打著打火石。而他拖時間時在想的問題就是,整個殺人策劃是建立在什麼原理上的。死者被套住,繩子沾上油,要怎樣才能隻燒到人,而不會點燃鍋裏的油,而且要保證人先燒死,繩子後燒盡。他是在男子熄掉油燈時,才觸發的靈感想到油燈的原理:油燈下麵是油,燈芯在上麵,火隻會燒燈芯,而不會燒到下麵的油。另外,浸著油的燈芯燒得要比沒有油的燈芯長很久很久。

“小爐灶的最底下埋著一把剪刀,你同樣隻有一分鍾進入第三關,一分鍾後你如果還在這裏,另外一個陷阱就會啟動把你變成又一個活人燈芯。”

男子說話間,牆壁上又出現了一扇小門,李過年未假思索,躬身穿了過去。屋子裏漆黑一片,李過年怕有什麼機關或者破壞了現場,一動不動地站著等男子再度開口。

“第一關是我常用的方式,能殺人於無形;第二關是我根據目標的生理缺陷製造的意外死亡;第三關的方式我很少用,不過呢,這才是我最得意的殺人方式。第三關我隻會留給你五分鍾時間,你必須自己找到離開的方法。時間一到,我就會往裏麵放毒,這次你放心,你一定會在瞬間被毒死的,沒有任何痛苦。”

就算是一向鎮定自若、坦然處事的李過年心中也暗罵起來,男子一開始說每關半個鍾頭,最後就改為二十分鍾,現在隻給了他五分鍾。如果還是像上一關那樣有機關設置,李過年沒有把握在五分鍾內找出並拆除機關。

稍過片刻,男子說:“油燈一亮起,第三關遊戲就正式開始,我也不會再給你時間提示。你必須在油燈滅掉之前出去,否則你會死在這裏。”

男子話音一落,油燈亮起,照亮了整個屋子。屋子並不大,中間卻是空蕩蕩的,別說機關了,就是連一張桌子都沒有,這大大出乎李過年的預料。忽然,李過年看到一個男人像是掛在了這間屋子的門板上,再仔細一看,男人身上被砍了很多刀,一把長刀深深刺進了他的胸口,男人就此懸垂在門板上。隻可能是那把長刀穿過他的胸膛結結實實地把他釘在門板上的,這扇門似乎就是屋子唯一的出口了,因為其他地方都是青磚牆壁。

看到眼前的情形,李過年一下就明白了男子設置第三關的真正目的:他要出去就必須挪開或者接觸被殺死的男人,應該還必須拔下刀才能打開門。一旦他這麼做了,他就會被認為是凶手,因為不會有人看見男人先被殺死再釘上去的,隻會有人看見他拿著刀,男人在他麵前倒下去。男子給他的五分鍾不是讓他去破解什麼殺人手法或者是機關,而是要他做出選擇:是被毒死在這裏,還是當一個殺人犯。男子前麵兩種殺人方式雖然很高明,但是依舊留下了線索和破綻,隻是一般人很難發現罷了。第三關,逼著他去當“殺人犯”,李過年還真是猶豫起來了,他能預見到自己推開門時,外麵一定有人能看見他手持長刀,而長刀還紮在男人的胸口上。

或許會有其他方法,比如先放下男人再開門?或者直接把門推開?李過年雖然沒有抱太高的期望,但還是過去嚐試。他先輕輕推了一下門,門紋絲不動,他又使勁推了一次,還是不動。如果往裏拉,除了釘著男人的刀就再沒有第二樣可以借力的東西了,李過年又試了試握著刀往裏拉,門還是不動。他又想把刀拔下來,刀怎麼都拔不下來。

油燈的燈光已經開始減弱了,李過年意識到自己最初的想法存在很大的錯誤。男子不僅給他設置了轉嫁的陷阱,也留給了他一道謎題,解開謎題後他才能打開門。李過年努力讓大腦恢複平靜,他很快就看見長刀處的傷口並不是幹脆利落的一刀,傷口很大呈圓筒狀。這傷口像是被很粗的長槍捅穿的,或者是被這長刀刺穿後再用極大的力氣旋轉刀身轉出來的。從最外層的傷口的肉形狀很容易看出是後麵的方式,而且是順時針旋轉的。李過年再次握住刀柄,手上一加力把刀呈逆時針方向擰。從門板裏傳出“嘎嘎”的響聲,很快他就擰不動了,感覺到刀微微一鬆,李過年再次拔刀,刀刺得深,吸力大,位置也比較高,他並不能完全發上力,刀就這樣被緩緩地從男人體內拔出來了。

油燈的燈光搖曳起來,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燈一滅意味著什麼李過年很清楚。他又加了勁兒,要加快拔刀的速度,無奈刀吸得很緊,他沒法一下拔出。“嘎嘎嘎……”李過年又聽到了門板的機關響,接著是“啪”的一聲,這應該是門鎖的鎖扣打開發出的。燈已經燃到了盡頭,隻剩下微弱的一點火光,時間已經沒有了,李過年來不及把刀完全拔出,聽到門鎖開了,就勢握著刀用力一推,刀又重新刺回。李過年心裏隻希望不會再有其他的機關了,這次能推開門!刀尖抵住門板的最裏麵,能吃上力了,門一下子就被推開了,油燈也在門開的瞬間熄滅了。

與其說門是被推開的,倒不如說是被推倒的,李過年以為門會被推開,沒想到門是被推倒的。“砰”,門倒在地上,李過年重心都在刀上,刀跟著門倒下,李過年也跟著倒了下去。

“殺人啦!”

“不得了,殺人啦!”

還沒等李過年站起來,他就聽到有人在大喊,他慌忙站起來。李過年隨著門板一起倒在了一個街邊,附近的人聽到響動,扭頭看見了他手握著刀撲在一個男人身上,便大叫起來。李過年顧不上許多,這一幕是他先前就料到的,迅速掃了一眼四周的情況,撿了一個沒人的方向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