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算是這樣的,密室有幾個進出口?”李唐要先把岑勇堅問住,讓他自己覺得不可能是岑世堅幹的。
“隻有這一個。”岑勇堅還沒明白李唐為何這麼問。
“書房就在你臥房的外麵,令弟要搬走所有的東西,而又不吵醒任何人的話,隻能是他給你們都下藥了。昨晚你或者大夥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比如特別困或者睡得很沉?”
“這,這倒沒有。”岑勇堅氣息平緩下來了,情緒也沒那麼激動了,“昨晚我要清點東西,所以稍微比平時晚睡了一會兒,早上雞叫三遍我就起來了,和平常一樣。”
“我們看過書房、東廂房門、大門,都沒發現有搬過東西的痕跡,你家裏的人也都沒人看見或者聽到什麼異常,所以這次的事和令弟無關。”
“我那整整一屋子的東西怎麼說消失就消失了呢?唉……”岑勇堅氣得直打自己的頭。
“你這宅子是請誰修的?”
“楊曙光。”岑勇堅一愣,“你問這個幹嗎?”
“那他知不知道你修密室是來做什麼的?在修宅子過程中有沒有什麼異常?”
岑勇堅又是一愣,說:“你的意思是楊曙光幹的?我倒沒完全跟他說過要放什麼東西,就是跟他說要放一些字畫和小玩意兒,所以需要避潮,而且要防家賊。要說修房子時倒真沒有什麼異常,尤其是修這間密室。東廂房先修,蓋好瓦後其他人去修正房和西廂房,楊曙光親自在書房位置修密道和密室。在密道通了後,我還親自下了密道,然後進入密室,那時密室的牆隻修了一米來高,我在密室看到隔壁就是我的臥房。所以整個修建中也沒有什麼不妥的,也就隻是比計劃晚了一個月,這麼大的房子,晚一個月也很正常。”
“楊曙光有密道的鑰匙?他知道怎麼開啟密道?”
岑勇堅回答道:“他知道怎麼開啟密道,但他沒有鑰匙,密道的鎖是我找人做的,修好以後,我又另外加了一道鎖。楊曙光即便知道開密道的方法,也偷偷配了最初的鑰匙,但他不會有我後來加的鎖的鑰匙。”
聽到這裏,海東升更加堅定地認為楊曙光是通過暗度陳倉的方式轉移了岑勇堅的寶物,尤其是房子晚交一個月,楊曙光有足夠的時間另挖一條密道並布置機關。
“我們能一起再看看你的密室嗎?”李唐認為必須得去密室確認之前和海東升的推測。
“當然。”
“能帶上一把錘子和刀?我們懷疑你的密室裏另有機關。”李唐他們可能需要用錘子敲牆壁或者地麵找到響聲不同的地方,或者用刀片去插可能出現的細縫,她怕岑勇堅有所顧忌才先提出來,同時又把原因講明。
“請便。”岑勇堅當然不會認為李唐二人拿錘子和刀對他不利,三人之前根本都不認識,何況家裏有不少人看見二人來找自己。
李唐二人跟著岑勇堅再次進入密室,二人拿著工具把密室又偵查了一遍,可惜二人依舊沒發現半點異常:用錘子敲牆壁和地麵,牆壁各處的聲音都一致,地麵的聲音也一致而且低沉;牆壁上、牆壁和地麵的結合處也沒有半點縫隙,拿尖刀戳牆壁和結合處都戳不出縫隙;靠近地麵的牆壁處也看不出有摩擦的痕跡。密室裏不像另有機關,二人先前的推測似乎錯了。二人跟岑勇堅告別後,回警察局給嚴修簡單彙報了情況,便各自回家去了。
從報案的幾人口中得知李過年殺了人後往南逃去了,嚴修順著案發地南麵一路打聽,沒出幾條街就打聽不到消息了。案發第二天上午,嚴修去過診所,馬來福還開著門,馬菊花這兩日都在到處打聽李過年的下落,由此可見李過年這次有可能沒有做安排,他肯定不會逃離北京。馬菊花太容易喜怒形於色,而且和大多數女人一樣管不住自己的嘴,李過年不會聯絡她。李過年如果還在北京藏著,他早晚會去找馬來福,嚴修決定先監視馬來福。
跟蹤下來,嚴修頗有些失望,馬來福跟他爹馬進財一個德行,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白天哪有熱鬧湊哪兒,不到天黑不回家。嚴修卻不知道李過年早就猜到會有人跟蹤馬來福,他要馬來福先不要直接去打聽消息,而是先四下放消息說他自己想要做門生意,開裁縫店或者專門賣皮鞋。過幾天,他再讓人幫忙打聽、介紹北京城裏皮鞋做得好的,他要找兩家給他提供皮鞋。嚴修偶爾會等馬來福走了去問人他們和馬來福聊什麼,他問到的都是些沒用的消息,偶爾有人會說馬來福也在打聽他姐夫李過年的下落。馬來福這些天的表現沒有半點可疑的,嚴修感覺自己跟錯人了,看樣子馬來福確實不知道李過年的下落,而李過年也沒有聯係馬來福。李過年在北京的親戚很少,他也都走訪過了,沒人見過李過年。
第二天,李唐和海東升坐在一起討論密室失竊案,昨天二人設想密室裏另有機關,找了半天卻很失望。密室裏地麵、牆壁和腳印都說明裏麵根本沒放過東西。
“李唐姐,有沒有一種幻藥能讓人產生幻覺以為自己放了東西,但實際上什麼都沒放?”海東升實在找不到別的思路,他又回到了密室裏什麼都沒放的路上來。
李唐沒立即回答,而是若有所思,想了想才說:“你說的倒是讓我想到另外一種可能,岑勇堅的東西沒有放進我們進去的那間密室。”
“對……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如果楊曙光當時建了兩間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密室,他設計一種機關讓岑勇堅把東西放進了另外一間密室,因岑勇堅也沒有辦法確認自己是否放對了地方。他等岑勇堅放得夠多了或者要搬出了,關掉放著東西的密室,岑勇堅就隻能進沒有放東西的那間。”
“這樣不僅能解釋岑勇堅的東西一夜被悄無聲息搬空,也能解釋昨天我們在密室裏找不出任何機關。”
“因為機關在密道裏!密道在地下,就算打著燈,光線也不好,螺旋密道本就是要攪亂人的方向。楊曙光在密道某處再建一條岔口通向另外一間密室,岔口用和通道牆壁一樣的材料修一扇機關門。機關門一開,進入的就是另外一間密室,關上進去的就是岑勇堅的那間。”
“東升,我們好像天生就心靈相通,這正是我想要說的。”李唐說話時看著海東升,海東升紅著臉沒接話,李唐看出海東升表情微變,也沒再說下去。
二人第三次到了岑家,岑勇堅憔悴無比,整個人像老了十歲。岑勇堅似乎已經放棄了,他打開密道讓李唐二人下去,他自己六神無主般地坐在書房裏。
李唐和海東升一人手上拿著一個提燈,另一隻手拿著一把短刀,一人一邊躬著身搜索牆腳,不時還用刀把敲擊牆壁。在轉了幾個圈後,海東升停了下來,他看出這一段牆壁和地麵的結合位置有一條極細的縫,縫細得連刀都插不進去,他又用刀把連連敲牆,敲牆的聲音有些空洞感。他喊道:“李唐姐,快來!這裏!”
李唐走過去聽了聽海東升敲牆的聲音,又壓低提燈看了接縫,她衝海東升一點頭。二人各自拿著提燈找開啟牆壁的機關。然而,二人再次失望地發現,這一側的牆壁根本就沒機關。一合計,估計這活動牆隻能單向控製,控製的機關肯定是在牆的另外一麵,楊曙光這麼設計說明他並沒有把密道作為進出宅子的通道,他隻為密室裏的東西。好在有了實質性的進展,找到了密道的問題所在。
二人上去把情況告訴岑勇堅,岑勇堅拿起一把鐵錘下去照著有問題的牆壁咣咣掄了起來,牆壁隻被砸出了幾個淺淺的凹痕。這牆不愧是楊曙光修建的,看樣子是砸不開了。
“李唐姐,我想到一個方法能找到這間密室。”海東升從震耳欲聾的敲牆聲中激發靈感,“另外一間密室肯定就在附近的某間屋子裏,如果離太遠就會被察覺到。我們隻需要搜查岑勇堅臥房附近的房子,耳朵貼地,能聽到敲牆聲的就很可能是密室。”
岑勇堅臥房附近其他人的房間倒有幾間,二人一一查找,還是沒能找出密室。
二人不免又有些失落,尤其是海東升每有想法時都信心滿滿的,但總是一次次地失敗。
“東升,周圍的房子都有人,而且修得比岑家早,誰家要是在同期動土木必然會被人知道。楊曙光肯定會避免引人注意,所以另外一間密室很可能就修在岑家宅子裏。”李唐並沒因此否定存在另外一間密室的推想。
“你說得太對了!”海東升一下又來了精神,他對李唐總能想到關鍵點佩服不已,“他能利用空間感覺誤導在東廂建一間密室,肯定也能在其他地方建出第二間。第二間密室一定是建在倒房,倒房是給傭人住,誰也不會去注意屋子內部的空間。更重要的是倒房背後沒有其他房子,窗口又都是衝裏開,在背後開一扇暗門也很難被人發現。”
二人又去了倒房,把耳朵貼在每一間房背後的牆壁上,果然在靠東的一間房裏能聽到沉重的敲牆聲。第二間密室就在這堵牆的背後!海東升興奮起來,這案子雖然經手的時間短,他心裏卻是幾經波折。
倒房背麵是一片荒蕪之地,沒花什麼時間二人就發現有一處地上的野草上有不少塵土,像是從牆上抖下來的,而且有一行淺淺的腳印。在這片牆麵上有五塊一字排開的磚剛被人用什麼簡單地擦過,還能看見不清晰的手印。海東升上去逐個按了一遍,沒有半點反應。
“這肯定又是機關,也沒有任何提示,要怎麼開呢?”海東升發起愁來。
沉寂了半天,李唐居然問海東升:“楊家祖孫幾代都是有名的梓人吧?”
“聽說是,你又要給我什麼啟示?”海東升似乎形成習慣了,思路遇阻時李唐總能給他指明一條路來。
“我沒想到什麼,就是不知道他們梓人有什麼特殊的習慣或者講究,所以問你。”李唐從海東升話裏聽出他對自己充滿了期待,她不希望在辦案時海東升過份依賴於她,努力想撇開她在指導海東升這種感覺。
“是嗎。”海東升又有稍許失落,“他們的習慣和講究很多,有自己的特色,也有諸如尊崇先輩這樣其他行都有的。”
“楊曙光的曾祖父就是有名的梓人,算下來也有五代了……”
“五代……五代……五個磚頭。”海東升念著念著萌生了一個想法,“楊曙光的曾祖父排行老二,人稱魯班再世楊二。”
海東升邊說邊用力按了東邊第二塊青磚,青磚一下陷進去了一寸。海東升信心又回來了,口中念念有詞:“他的祖父排行第五,他爺爺是獨苗,他父親排行老四,楊曙光排行老三。”海東升就按照楊曙光家譜排行,由東第二、第五、第一、第四、第三的順序按了一遍那五塊磚。按完之後,一扇暗門出現在牆壁上。
海東升用力推開暗門,一間密室出現在二人眼前,這間密室和岑勇堅的那間一模一樣,不同的是裏麵堆了半間屋子的寶物,應該是還沒來得及全部搬走。隨後二人又在密室的牆壁上找到了和外牆相同的機關,打開機關後,地麵上出現了一個密道入口,海東升拿著提燈進去在密道盡頭找到了一個鐵杆,拉起鐵杆牆壁滑動,密道再次延伸,再往前走到盡頭,又有一個鐵杆。海東升拉動鐵杆,一個密道出口出現,他上去一看果然正好是岑勇堅的書房。岑勇堅當時正好在書房,看見海東升忽然從屏風後麵轉出,著實嚇了一跳。海東升把他們的發現告訴了岑勇堅,又把他從密道帶到了還放著東西的密室。岑勇堅看見後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簡單核對了一下,扳指、玉鐲、簪花、各種官窯燒的古董碗碟、名人字畫等等不大的,容易搬的東西不見了,大件的都還在。
隨後,二人去找楊曙光,楊家人說楊曙光半年前就病逝了。二人怕楊家人在打掩護,又找了周圍的人打聽,都說楊曙光確實已死。二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另外一間密室和作案手法,滿心以為能把罪犯繩之以法,誰知撲了個空不說,還說明偷走岑勇堅寶物的人並不是楊曙光。那麼又會是誰?
馬來福到處找製皮方麵的人合作,不僅是在找李過年要打聽的人,李過年搖身變成皮貨商二人就有了見麵的掩飾。嚴修一開始還暗暗跟在馬來福後麵去看看他是否真去見皮貨商,馬來福還真去和皮貨商談生意,以至於當馬來福去郊區找李過年時,嚴修跟到半路就回去了。
這天晚上,馬來福又去了李過年藏身之處。就在開門的瞬間,一隻長槍從馬來福身後伸出,槍口直對著李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