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抓你還真不難。”馬來福背後轉出李唐,她拿著槍對著李過年。
“你憑什麼抓我?”被槍口指著的“李過年”反問道,說話的聲音是馬來福的。
李唐借著微弱的星光定睛一看,裏麵開門的人確實是馬來福。她明明一路跟蹤著馬來福來到這裏,怎麼開門的變成了馬來福,李過年去哪兒了?難道敲門的才是李過年?李唐正要收回槍,轉而對準離自己最近的人。李唐還是晚了一步,她感覺到一把尖刀抵在胸口上。
“也沒你認為的那麼簡單。快放下槍!”這次說話之人正是李過年。
“我不傻,你放下刀!否則我就開槍了。”李唐在這瞬間已經想到二人是如何互換身份的了。她跟蹤馬來福到半路,馬來福上過一趟茅房,二人一定就是在那個時候換了衣服。本來天就黑了,隻有斑駁稀離的星光,很難看清五米之外的人和物,李、馬二人身形又差不多,在夜裏就更難區分了。李過年隻需要半路上多繞幾個彎路,馬來福就能先一步到達。
“李唐,放下槍!過年,你也放下刀!”嚴修從屋裏走了出來。
“老嚴?”這回輪到李過年吃驚了。李唐隻猜對了李過年和馬來福是什麼時候交換身份的,卻不知道為何要這樣做。李過年這麼做本來是防馬來福找他的時候被發現,他事先藏在半路那個廢棄的茅房裏,和馬來福交換衣服後他繞彎路走,馬來福抄近路到他藏身的地方。當李過年到了後,他敲門不是讓馬來福開門的,而是告知馬來福他已經回來了,馬來福藏到裏麵一個很難找到的廢墟裏。如果有人跟蹤,因為見不到李過年開門,也就以為馬來福可能是在找皮貨商或者在半路上討口水喝什麼的。李過年進屋稍等沒人後,再去和馬來福換回衣服,他先在廢墟裏看馬來福帶給他的情報。如果這時有警察進來,也隻是看見馬來福一人。等到確實沒人闖進來,馬來福才去叫出李過年把自己打聽的情況告訴他。
嚴修因為走訪耽誤了點時間,比李唐跟蹤馬來福要晚,但他之前跟蹤馬來福到過二人交換衣服所在的茅房前麵一點。從他跟過馬來福的路到茅房就隻有一條路,嚴修本想趕幾步想跟上李唐,誰知他走到茅房這裏卻看見前麵有人在趕夜路,而那人的背影很像李過年或者馬來福。就這樣,嚴修跟到這裏。起初他以為是李過年,就在馬來福關門的瞬間嚴修擠進去,扭住一看是馬來福。馬來福正應對嚴修,李過年在外麵敲門了。
“過年,你為什麼要殺人?你現在這樣錯上加錯,快放下刀。”
“我沒殺人,我是被人陷害的,她先放下槍。”
“李唐,放下槍。”嚴修命令道。
李唐沒辦法隻得放下槍。就在李唐放下槍的瞬間李過年猛然收回刀,撒腿就跑。李過年心裏很明白,一旦被抓到就是死,他被關起來就無從找出真正的凶手。
李唐迅速抬起槍瞄準李過年腦袋,馬來福瞬間撲了上去……
“砰!”
“別開槍!”嚴修慢了一步,李唐扣動了扳機。李過年在槍聲中身子歪了一下,他手捂著肩膀,踉蹌了幾步,還是沒倒下去,看樣子是肩膀被打中了。趁著李唐被馬來福撲倒在地,李過年消失在夜色中……
事後,李唐告訴嚴修,她在查失竊案時看見馬來福行跡可疑,便跟了過來,還果真發現了李過年。
馬菊花原本還算平靜的生活在短短幾天內就被攪亂得天翻地覆,丈夫李過年失蹤幾天後,她聽到街坊流言說李過年殺了人。馬菊花回娘家去問馬來福時,家裏卻沒人,一問鄰居,鄰居說她爸馬進財被抓進了警察局。馬菊花馬不停蹄又去了警察局,她看見父親馬進財和弟弟馬來福都被關了起來。嚴修見馬菊花來了,便解釋說,馬來福是因為包庇李過年被抓,而馬進財罪名就大了,涉嫌偷竊和銷贓。馬進財在街上兜售扳指、簪花被岑勇堅認出那些東西就是他被盜之物,岑勇堅把馬進財扭送到了警察局。馬進財百般否認,說是他撿來的,隨手想換幾個錢,但海東升在他家裏搜出了上百個岑勇堅所丟失的小首飾。馬菊花感覺自己的人生就此戛然而止一般。
馬進財見要沒收他買來的首飾,不答應了,攔著門不讓海東升等人出去,他說這些東西是他花了兩千銀元買的,要拿走可以,把兩千還給他。海東升根本沒理他,連人帶首飾搬進警察局,準備做了登記,讓岑勇堅簽字領走。
馬來福被嚴修提審,一坐下,馬來福就很不滿地用白眼看著嚴修說:“嚴局長,你該放我回去了吧?”
嚴修對馬來福這種態度極為不爽,要不是看在往日情份上,他早拍桌子了。嚴修也沒好氣地說:“你知道你是在包庇嫌犯嗎?”
“嫌犯?嚴局長,我怎麼沒見你把董曉冉的婆婆抓起來呢?”馬來福說話的口氣很不友好。
“你什麼意思?”嚴修在努力克製心中的怒火。
“董曉冉殺了人,在你們抓捕她之前,李嬸和她住了很長時間。李嬸可是在窩藏殺人犯。”說完,馬來福輕蔑地看著嚴修。
嚴修這才明白馬來福指的什麼,他並沒有告訴過馬家人李過年殺人了,嚴格意義上說馬來福去找李過年就如同李玉林和董曉冉住在一起。
“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哈哈……”馬來福很得意地站了起來,他也是剛想通這個理的。
正在警察局裏的於洪波和李唐看見這一幕怒不可遏地衝上去要強扣馬來福,卻被嚴修出聲製止了。
“嚴局長,歡迎有空再到診所喝茶。哈哈……爸,你怎麼也來了?”馬來福剛走到門口正撞見海東升把馬進財帶回警察局。
馬進財這次算是被人贓並獲,審問自然少不了。馬進財的貪財遠遠超過馬菊花,他如何甘心這上百枚的首飾就這樣血本無歸。他狡辯稱這些首飾是他的女婿李過年發現了一處寶藏,賣了這些東西給他。
馬進財這隨口一說,不僅讓嚴修等人深感李過年就是閻洪山提到的秘密組織裏的“大夫”,還讓嚴修有了新理由再次扣留馬來福。嚴修當了多年警察,知道利用這種機會,馬進財涉嫌盜竊和銷贓,馬來福是馬進財同住一個屋簷的親兒子自然也有嫌疑。
馬來福因此又被扣留了一個晚上,馬來福並沒有表麵上那樣鎮定。他親眼看見李過年被李唐開槍打中,生死未卜,他急著去找李過年。直到第二天,馬來福才被重新放走。馬進財還在為能挽回損失編不著邊際的瞎話,他被扣留了下來。
馬來福正要離開又被趕來的馬菊花拉住問了一大堆問題,馬來福不敢告訴她任何事情,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更不敢說李過年中槍了。等他擺脫了馬菊花,匆匆趕去李過年中槍的地方,他已顧不上是否被跟蹤,他要確定李過年的生死。馬來福在現場發現了一攤血、一條已經幹了的斷斷續續的血跡和一串很深的腳印,很明顯是李過年逃走時留下的。他尋著腳印和血跡找出不到兩裏地,腳印和血跡都消失在了河邊。當時嚴修和李唐都沒有追上去,因為等李唐爬起來時,李過年早沒人影了,而嚴修看見李過年中槍愣了好半天也沒追上去。河麵很寬闊,雖然還沒結冰,河水必然刺骨,何況馬來福還不知道李過年是否會遊泳。就算會遊泳,這麼冷的水,他又中了槍,幾乎不可能遊過這麼寬的河。
嚴修昨天一早就找過一次李過年,他和馬來福一樣,追蹤到河邊線索就斷了。方圓幾裏都沒人居住,也無從問起。
被關了一晚上,馬進財整個人就像鬥敗的公雞,他如實說了是一個綽號叫猴子的人賣給他的,二人是在東四的利源茶樓認識的,交易地點在德勝門外。還有就是猴子本地口音,關於猴子更多的情況他就不知道了。
偌大一個北京城要找一個隻有綽號的人確實太難,如果能縮小範圍還有可能。海東升想到了什麼,他對李唐說:“案發地在南城,猴子在東城找買家,交易是在北城,這個猴子會不會住在西城?”
李唐一想認為有可能,西城也不算小,隻能先排出幾個重點區域,先從這些區域找起。二人一合計,西單是南來北往的商賈雲集之地,猴子要大批銷贓,西單應該是首選,其他外來商賈多的,如廣安門就是次重點。
二人在接下來的兩天裏把他們列出的優先區域都跑遍了,卻一無所獲。海東升又開始懷疑自己思路錯了,通常情況下,如此大量的銷贓都應該遠離是非之地,西單這樣的地方就是最佳的選擇。但如果是這樣,猴子為何要找本地人馬進財呢?馬進財滿口北京腔,同樣是北京人的猴子不可能聽不出來,他賣給馬進財難道是為了故意混淆調查?海東升把自己的思路又和李唐說了,他認為岑勇堅發現寶物丟了勢必會報警,猴子及其團夥先從岑勇堅的密室裏拿出部分小的物品散發到北京市麵上,讓追查的線索分散。他們不賣給熟人,追查起來多會抓到像馬進財這樣的人。等風頭過去了,他們再把密室裏更值錢的貨拿出來賣掉。猴子及其團夥搬了半個密室的東西,不太可能短期內就全部出手,按照海東升剛才的思路,他們會去茶樓等閑人較多的地方物色買家。
北京茶樓雖多,好的茶樓多為談生意和要事的人,所以不可能是目標場所,每個片區閑人多的茶樓就容易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