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3)

嚴修和李過年展開紙條,紙條上開頭寫著:如果我死了,我是被李唐所殺,請您務必謹慎行事,以免牽連我父母和弟弟。李唐威脅過我,一旦我說出她的事,她將會對我的家人不利。

看了這個開頭,二人明白了為何海東升的奶媽不直接找李過年或者直接找嚴修,因為怕李唐在他死後盯著海家人的行蹤,一旦有異常,可能就會招致殺身之禍。奶媽去找馬來福雖然也會引起注意,但馬菊花和李過年已經離完婚了,情況要好些。嚴修心裏五味雜陳,他一直不希望真的如李過年所說,背後之人是李唐。不是因為李唐喜歡過他,或者還喜歡著他,他認為李唐是一個不錯的人,更多的是出於對李唐孤兒身份的同情。

海東升的信裏提到李唐因為李過年早年醫死她母親才要報複;她認為這個世界很多人犯了罪,但當時沒被發現或者沒有相應的律法而得不到懲治,她便建立了一個秘密組織來替天行道。李唐前些日子拉海東升一起幹,海東升並不太願意,李唐對他恩威並施,他才勉強同意。於是,以李唐為主,二人一起綁架了孫美瑤,逼李過年現身。他從於洪波那裏打聽李過年案子的進展,一打聽到全有仁的事,李唐便要他帶走了全有仁。他沒有殺全有仁,但猜測是李唐殺的。因為發現全有仁死的當天李唐找他談話,李唐讓海東升明白所有的懷疑點都在他身上,包括他少了一發子彈。二人私下裏有婚約,但無奈海東升父母堅決不同意,這事一直耽誤著;隨後,李唐有意無意地在問海東升是否把他們的事情告訴了嚴修,也責怪過海東升找嚴修承認是他帶走全有仁的。海東升感覺出李唐開始對他不信任了,尤其是在調解王家人大鬧警察局的事後,李唐還懷疑海東升是否和她站在一邊。那晚,李唐把海東升約到李唐家裏,李唐責怪海東升出來調解,海東升把嚴修告訴他的關於李過年案子的疑點轉述給了李唐,李唐不僅不信,還威脅海東升必須盡快鼓動王家人把事情鬧大。海東升認為這樣做就偏離了李唐最初跟他說的東西而不同意再挑唆王家人。二人爭吵起來,李唐威脅如果海東升不照做,或者把她的事情說出去,海東升恐怕就得多擔憂他的家人。海東升感覺到李唐會對自己下手,這才寫下了這封信,連夜藏到了明代城牆那塊鬆動的磚裏,並告訴奶媽他出事就把那封密文信交給馬來福轉給李過年。

看到這裏,嚴修有些坐不住了,他整個人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李過年並不知道嚴修為何會這樣,嚴修明白過來了,是他加速了海東升的死亡。海東升承認是他帶走了全有仁後,嚴修向李唐問起過這事。這事本就是李唐要海東升幹的,李唐一定要海東升從一開始撒謊說沒帶走全有仁,他又把海東升找他承認帶走全有仁之事告訴了李唐,李唐當然會擔心海東升把事情向他坦白出來。接著,海東升先是鼓動王家人鬧事又去勸阻,李唐肯定會拿不準海東升的想法,為了安全起見,李唐才會對海東升痛下殺手。

信還很長,後麵的內容令嚴修更加的震驚。信裏說李唐不僅成立了一個秘密組織,還從很早之前就開始找那些沉在警察局多年的懸案,她暗中調查偵破後,也不向上彙報,而是繼續跟蹤和觀察凶手,找出這個凶手的弱點或者特點,然後適時利用。比如趙世榮、黃景才等人從福建逃到北京來賣大煙,她從卷宗裏發現賣大煙者不開口說話,而且不是一人在賣。從這條線索推她測出這些人之所以不說話,是怕被辨識出來,不是怕被辨識出聲音,而是腔調。那段時期,山東人來北京的較多,即便被人聽出來也很難查,關外和南方來的則較少。於是,李唐從偷售大煙前落戶北京的關外和南方人查起,很快她查到了幾個福建人相繼落戶北京,而且他們都是先在北京租房住,沒出半年都買了房子。如果說這幾家人是帶著錢來北京的,一開始就應該買房或者一直租住,各家都在半年後買房說明是有了錢而不是選定在北京生根才拿錢出來買房的。當年所有的證據都消失了,李唐也隻是靠推理找出的,無法給他們定罪。李唐另想他法,決定逼他們自相殘殺以抵罪。很快她把目標鎖定為黃景才,因為黃景才在新醫院當舊醫大夫,收入和地位都不錯,其他幾家人要麼沒事可做,要麼和趙世榮一樣做著小生意,除了命,沒什麼可失去的。李唐找到黃景才,告訴他,如果想把當年他們賣大煙的事消化掉,就除掉那些知情人,否則她就告發他。黃景才見李唐是警察,也擔心自己失去工作和地位,隻能聽從李唐的話,他又去威脅趙世榮,並幫助他犯下一係列的殺人案。趙世榮製造的連環殺人案被李過年識破,李唐隻得趕在於洪波前麵去把黃景才殺了。

李過年是醫死李唐母親的人,她一直想著要找李過年討回公道。李唐決定再探一探李過年的實力,如果他真的會成為她後續計劃的障礙,她就除掉李過年。她不能簡單地去把李過年殺了,自己動手容易留下痕跡,她隨後製訂了一個完美的計劃。她不僅組建了一個由她找出的罪犯成立的秘密組織,還特意成立了一個婦女互助的梅花教。梅花教表麵上是呼籲受欺淩的婦女們自立互助,她暗地裏通過所謂的西洋婦女自強自立的案例在潛意識裏告訴教會裏的女人怎麼做。周雅婷、張碧倩和董曉冉都是她教會裏的人,用的都是教眾們學習過的案例。張碧倩和董曉冉的兩個案例都是為自己先找好不在場的證明,周雅婷的案子則是由李唐來打消嚴修的懷疑,李唐通過三個案子不僅教訓了那些平日裏欺淩婦女的人,最為重要的是達到了讓嚴修對李過年產生懷疑的作用。

那時,嚴修對李過年產生了懷疑,但還不深。海東升正好在這個時期來了警察局,海家和華家的矛盾世人共睹,她想起了擅長製造嫁禍現場的閻洪山。她以代號為“大夫”的身份出現,雇傭了閻洪山殺死了華玉堂。李過年解開了閻洪山殺人之謎,卻留下了秘密組織中的“大夫”的嫌疑。

李唐確認李過年是她後續之路的大障礙,她又雇傭了胡鵬飛去栽贓李過年,胡鵬飛擅長根據目標的生活起居習慣暗殺掉目標。李唐把李過年的大致情況告訴了胡鵬飛,包括李過年的行蹤。這樣,胡鵬飛就在李過年離開警察局後,把他帶走了。令李唐沒想到的是胡鵬飛居然和另外一起寶物神秘失蹤奇案的主謀楊曙光是一夥的,胡鵬飛為了報私仇殺了朱善雲。而後,李唐獲知李過年已經想到了胡鵬飛和岑家珠寶失竊案有關,李過年借馬來福之口要嚴修去岑家的密室外守胡鵬飛。胡鵬飛一旦被抓住就會把他栽贓李過年的事說出來,雖然還不至於把幕後之人指向李唐,卻會讓李過年被無罪釋放。李唐在胡鵬飛要殺嚴修的瞬間,先開槍打死了胡鵬飛,救下嚴修的同時也斷了李過年想用胡鵬飛洗清自己罪名的可能。

再後來就是全有仁被殺,海東升隻能猜測是李唐殺了全有仁,他既沒有證據,李唐也沒說過。

在信的最後,海東升說他之所以幫助李唐,是因為和李唐長時間在一起辦案,日久生情後為情所迷。等到醒悟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已經幫李唐做了很多事情,陷得太深,李唐又拿他家人的安全威脅他,他隻能聽從李唐的。

看完這封長長的信,嚴修內心再次受到嚴重打擊,他一心想撮合李唐和海東升,沒想到卻害了海東升。

夜深人靜,萬簌俱寂。李過年所在的關押室的門,一點一點被推開,接著一個人影從門狹小的開口擠了進去。人影走到李過年跟前,迅速用一個繩子套在李過年的脖子上,再用力一勒。李過年頓時喘不上氣,猛地就醒了,他下意識用雙手去拉脖子上的繩子。那人並沒有立即勒死李過年,而是把繩子一頭,拋上房梁,又接住穿房梁的繩頭,再一拉,就把李過年硬生生拉了起來。

李過年心想這次死定了,他不用想也知道來人是李唐。李過年被拉到踮著腳剛剛能撐到地麵的程度,李唐就不再拉了,而是把繩子另外一頭係在鐵杆子上。李唐把關押室外麵的油燈點亮,讓門半開著,這樣有一點燈光投射進來。

“你應該會想到是我吧?”李唐先問李過年。

李過年努力踮起腳,讓自己好受點,他氣還沒順過來,開口說話會很吃力,便微微點了下頭。

“其實我可以直接勒死你,隻是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如果你不如實回答,我就拉緊繩子。”說完李唐用手把係在鐵杆子上的繩子往下壓了壓,李過年立即呼吸困難。看著李過年憋氣憋得一臉通紅,李唐又鬆開了手,她問:“我奶奶說我爸外出打仗多年不回,我媽一直能麵泛紅霞,人中橫著一條細線,而且淚堂發黑,她一定是在背地裏偷男人。我爺爺相信了,等我爸一死,我奶奶說我媽這樣的人會給李家抹黑。爺爺就以我媽克夫又生了女兒為由把我們母女趕出了李家。但是我不信我媽會是那樣的人,她臨死前就是你給她看的病,你說我媽是清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