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李過年不記得他給李唐的母親看過病，“她是哪位？”
李唐這才意識到李過年還不知道她的身世，她說：“範月柏，李澤城大兒子的媳婦，我就是李澤城的孫女。八年前，你剛開診所不久，她就去找你求醫。”
範月柏？八年前？李過年在記憶中搜索著，很快他就想起範月柏來了。當時，他的診所沒開多長時間，去找他看病的人不多，尤其他是一個年輕小夥子，開的又是婦科診所，無論是病人還是病人的家屬都會覺得這過於尷尬，怕他有非分之想。範月柏是他早期的病人之一，她是自己找來的，那個時候的李過年還不是以推理為主來給病人診治的。他問出範月柏獨自帶著一個女兒謀生活，下身會不定時痛。李過年搭了範月柏的脈搏，又檢查過她的下體，他發現範月柏的婦科病雖然嚴重，但造成她當時身體衰退的是另外一種病。至於另外一種病是什麼，李過年就不得而知了。李過年給範月柏開了一點西洋藥，是緩解她下體疼痛的，李過年叮囑過一日三次，都在飯後吃，一次一片。不過李過年卻不知道，範月柏當晚回去後，身體狀況愈發下滑，她以為多吃藥就能好得快，便在飯後吃了兩片藥。因為體質差異等問題，西洋藥會出現不同的副作用，範月柏本就快是油盡之燈，又加倍吃了藥，她的身體承受不起藥物產生的副作用，因而死了。
“可以，不過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李過年心中有很多關於那些案子的疑點，他需要向李唐問明白。
“如果我不說呢？”李唐覺得奇怪了，李過年隻不過是她板上之肉，他沒有資格談條件。
“你就吊死我好了。”
李唐沒有回答李過年，也沒下手吊死他。李唐在暗暗盤算李過年逃生的機會，李過年雖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即便近身搏鬥，李過年絕對不是受過訓練的她的對手；關押室裏不可能有機關，她比李過年更熟悉這裏，李過年占不到地利；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她仔細檢查過警察局，除了被關押的李過年和王新樓，再無第二人。王新樓肯定出不來，他也不可能救李過年。這麼一來，李過年沒有任何逃生的機會，李唐笑著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李過年問道。
“為了報你醫死我媽媽的仇。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我的問題還沒完。你要找我報仇，直接殺了我就好了，為什麼要傷及這麼多人？”李過年看完海東升的信後，對李唐的目的產生了疑問。李唐告訴海東升的兩點，除了找他報仇外，為了公平而去懲治壞人這點根本就說不過去，華玉堂等人就是無辜的。
李唐又看了一眼李過年，說：“和你玩遊戲，看看誰的推理和破案能力更強。”
“還有呢？”李過年不會相信李唐僅僅為了這些就牽連了好幾條人命。
“沒有了。”
“好。那你想知道海東升留下了什麼？”李唐既然殺了海東升，說明她擔心海東升會揭穿她，甚至留下什麼揭穿她。李過年相信，這才是李唐最想從他這裏得到的東西。
海東升留下了東西？還是李過年在詐她？李唐拿不準，她決定反過來詐李過年：“他會留下什麼，我不關心。”
“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要繞彎子？如果你不怕他留下什麼，你為何要殺了他？”李過年覺察到李唐城府極深，而且行事小心，她輕易不會往外說事。
“嗬嗬。”李唐輕笑兩聲，她接著說：“那我們就不兜圈子了。我這麼做，除了要找你報仇，最初還想引起嚴局長的注意，我希望他能看到，我能做得比你更好。不過，他眼裏始終還是沒有我。後來，我想著也無所謂，隻要我不斷破案立功，總有一天我會得到提升。這些事情，海東升也不知道，本來他可以和我一起往上努力，但他卻選擇了背叛我。”
“海東升幫了你那麼多，你為什麼連他也殺了？”李過年為海東升的死感到很惋惜，他很少對一個人的死產生同情。他認為海東升不僅有優秀的推理能力，人還很正直，明知事情會對自己不利，他還是勇於承認。
“幫我？他隻不過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從他進警察局開始，他就一步步走進了我的圈套裏。我是故意在辦案的時候和他拉近關係，讓他感覺我對他有意。光是這樣還不夠，我還假裝被人用刀挾持，而這個人我早就看出不是我們要找的，海東升為了救我開槍打死了這人。事後，我不僅讓他知道他殺錯人了，還幫他開脫。胡鵬飛拿他來威脅我，他對我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而且馬來福在場，我才放走胡鵬飛換了他的命。這樣一來，海東升對我心存感激。為了更多地牽製住他，我偷偷拿了他的一顆子彈打死全有仁，然後把屍體加熱誤導你把死亡時間定在海東升和全有仁在一起的時候。這樣一來，別人都會認為全有仁是他殺的。可惜他竟然甘願冒著這個嫌疑去向嚴局長承認是他帶走了全有仁。我以為我能通過這樣的手段控製住他，可惜還是不行。於是，我給他講了我的身世，又答應和他結婚。他可好，隻不過是拿婚事在敷衍我。我讓他找王家鬧事，他反過來勸王家不要鬧。我對他沒有一點的控製力，而他又知道得太多了，所以必須死。”李唐對海東升竟然沒有半點憐憫。
“那你為什麼著急今天晚上殺我？”
“我還以為你看見我出現，就明白我為什麼會在今晚來殺你。”李唐搖了搖頭，有些失望。
“你這麼一說，我才明白。因為今天我和嚴局長去你屋裏看你，你知道我會看出你來不及清理掉的破綻，你怕我很快找到更多你殺死海東升的證據。”李過年並非才想明白，他心裏清楚，在李唐的屋裏，他盯著李唐在看，李唐也盯著他在看。李唐知道她自己留下了什麼破綻，這些破綻將可能讓李過年找到更多的證據。
“你就是那個秘密組織的頭？”李過年問。
“不是，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組織。你還有什麼問題？”李唐似乎失去了耐心。
李過年搖搖頭，他說：“從你媽的生理跡象看，你媽確實沒有偷人，她隻是自己解決生理需求。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你奶奶怎麼會不明白有這種事情？從古代開始，大戶人家的千金多有這種行為。”
“我媽果然不是那種人。”李唐對李過年的回答感到滿意，但也沒有達到她預料的，畢竟她媽媽還是做了一些事情，才引起懷疑的，“我奶奶是普通人家出身，連書都沒念過，就因為長得好看，被我爺爺娶過門的。”
說到這裏，李唐停頓了一下，她的麵色有些凝重，或許是因為在說她的家事。李唐沉寂了片刻，這才又問李過年：“海東升留下了什麼？”
“什麼都沒留下。”李過年本想說“他把你做的事情都寫了出來”，話到嘴邊，他又改口了。他想起海東升信上說要謹慎，否則李唐會對他的家人不利。李過年起初還認為海家勢力龐大，怎麼會怕李唐和她的秘密組織。後來想明白了，海家在明，李唐在暗，這恐怕也是海東升擔心的原因。
“你，你這是找死！”李唐說完就要伸手去解開繩子，把李過年拉到半空。
“別動，否則開槍了。”
李唐聽到了嚴修的聲音，她扭頭看見嚴修端著槍對準了她的腦袋，嚴修身上穿的是王新樓的衣服。李唐失聲喊道：“嚴局長？”
正如剛才李唐說李過年應該知道她為何要在今晚來滅口，李過年和嚴修去李唐的家裏就是一個轉折點。李唐沒有想到二人會當天下午就去她家裏，李大媽從李唐喬裝出去殺了海東升回來還沒清理完證據開始，整個下午都在李唐家裏陪著她。嚴修帶著李過年去了，二人都知道破綻在那兒，李唐能做的就隻有殺了李過年滅口。李唐並不知道海東升給李過年留了一封信，她認為李過年可能會想到今晚會被滅口，但嚴修會持懷疑的態度。李唐怕嚴修真的相信了李過年，她進警察局後找遍了每一個角落，沒有發現嚴修或者於洪波，這才到了關押室來殺李過年。她計劃殺了李過年，再把王新樓殺掉，將兩人都偽裝成自殺，李過年是上吊自殺的。如果不是因為海東升留下的信，嚴修還真不會留下來，李過年給他講的關於李唐的那些疑點，還不足以讓他認為就是李唐殺了海東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