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派新晉弟子提名大會姍姍來遲,風月廊一時間人山人海,形形色色之人更是滿目琳琅,那擂台之上各色法寶交織,光影閃爍,兵器交接之聲,與法術相鬥之聲,構成了一曲奇妙的樂響。
那中央的寶塔中乃是四院掌門紅綻仙子、齊少司、徐正龍、白髭道人以及一方名士,如與韓家並列四大家之一的南宮家少家主南宮解文,風雲閣長老青陽上人,更多前來一睹風采之人,大多在泌月湖畔,更有甚者立於竹林之間,亦或淩波於泌月湖上,且不說擂台上如何鬥法,僅是這形形色色的觀看之人,便已讓人大開眼界。
如夢與風月廊一眾女弟子站在前麵,韓非寒因如夢之故,與風月廊男弟子站在其後,也算靠前,風月廊以女弟子為多,韓非寒站在其後,倒也不至於顯得突兀。
這時如夢拉著一個女弟子來到韓非寒身旁道:“哥哥,這就是紅蓼姐姐,姐姐跳舞可好看了。”
韓非寒忙施禮道:“見過紅蓼師姐,如夢在風月廊這些日子,承蒙師姐照顧。”
紅蓼笑道:“如夢是我的師妹,照顧自然是應該的了,公子倒是生的好生俊俏,難怪如夢天天都念叨著哥哥長哥哥短的,今兒倒是見著真人了。”
如夢聞言臉上一紅,不依的搖著紅蓼道:“師姐,我哪裏有天天念道著哥哥,不要亂說。”
紅蓼嗬嗬笑道:“是啊是啊,如夢沒有念叨,如夢就是天天抱怨著哥哥竟然不來看自己,把我們風月廊的竹葉子都摘落了一大片,眼看還沒入冬呢,這倒是有了冬天的感覺。”
如夢聞言大羞,鑽進韓非寒懷裏嗚嗚的不敢抬起頭了,韓非寒臉上雖紅,心中卻是溫暖,向紅蓼道:“師姐還是別開我們兩個的玩笑了,如夢麵薄,可受不起。”
紅蓼笑道:“這幾日天天聽著如夢念道,我便想著有朝一日定要見見公子,沒想當真見著了。”
韓非寒忙回道:“我也常聽如夢說師姐風華,不料今日有幸一睹,實屬榮幸。”
紅蓼白了韓非寒一眼道:“公子的嘴巴可真甜,我要是那些沒有見過世麵的閨中小姐,恐怕就要著了你的魔了。”
韓非寒臉上一紅道:“師姐莫要笑話在下。”
這是,前方一個女弟子忽然擠過來,向著紅蓼神秘道:“師姐,你猜我打聽到了什麼消息?”
紅蓼笑道:“向師兄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
女子撅著嘴道:“不是這個啦,是關於四院提名大會。”
紅蓼似是也來了興趣道:“打聽到了什麼?”
女子小聲道:“廊主將衍水神劍借給了大師姐。”
“真的?”紅蓼臉上一片驚色,如何不驚,衍水神劍乃是紅綻仙子貼身之物,自紅綻仙子得道以來從未離身,尤其會輕易借予他人,隻怕這借,不若說成是送來的更加貼切,隻怕下一任廊主,已非大師姐莫屬,隨即又皺眉道:“可是大師姐不是不參加提名大會嗎?”
女子搖頭道:“也不知道廊主心裏是什麼打算,明明把衍水神劍送給了師姐,卻偏偏不允許她參加提名大會,真是搞不懂。”
如夢此刻也從韓非寒懷裏探出頭來,好奇的問道:“衍水神劍很厲害嗎?”
一聽如夢提及衍水,女子神色無比驕傲道:“當然了,連奇師伯都誇衍水神劍是世間一等一的絕世神兵,衍水,不禁厲害,而且非常漂亮,簡直就是我們夢寐以求的神劍。”
紅蓼接過女子的話道:“而我們風月廊能躋身四院之中,衍水神劍,功不可沒。”
女子連連點頭,隨後笑著道:“師姐,那你說說今年誰會拿第一呢?”
紅蓼思索片刻道:“若是隻論四院,當以琦皓堂莫師兄,如煙師姐,靈虛殿的庚兮師兄,太華府的喬師兄,還有我們靈宣師姐最為厲害。
若論修為,當屬庚兮師兄修為最為深厚,莫崖師兄次之,如煙師姐與靈宣師姐不相上下,而喬師兄最弱,但太華府功法非比尋常,每每都有出人意料之舉,靈宣師姐神劍雖然厲害,卻不參加,著實可惜,莫崖師兄與如煙師姐的兵刃皆是家族所傳,如何厲害我們也隻是有所耳聞,威力難以定論,庚兮師兄雖然功力深厚,但生性不喜比鬥,若說誰最厲害,恐怕隻有等他們比過之後,才能見分曉。”
旁邊又一個女弟子道:“我還是覺得庚兮師兄最為厲害,他可是奇師伯的單傳弟子,奇師伯那麼厲害,他肯定也差不到哪裏去。”
旁邊又有人爭著道:“我覺得靈宣師姐如果參加的話,一定能夠奪魁。”
紅蓼道:“雖然如此,但是曆屆提名大會,卻甚少有四院弟子奪魁,大陸奇人異士數不勝數,不到最後,奪魁仍是未知之數,更何況奪魁之人,也未必便是修為最高,兵刃最好之人,像上屆提名大會,兩位師兄惺惺相惜,最後反而落得連接下來的比賽都沒法進行,讓第一落入旁人之手,就太可惜了。”
這時一個女弟子忽指著擂台驚叫道:“快看,是林師兄和武師兄。”
韓非寒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隻見那台上二人,一人著白袍,持玉笛,乃齊少司的二弟子武則奇,另一人著灰衣,麵向忠厚,竟然不帶任何兵刃,並不知是何門派。
武則奇道:“武則奇見過林師兄。”
林峰一抱拳道:“師兄不必多禮,請。”
武則奇不再多言,手中玉笛向前連點,空中便有段白光向著林峰射去,林楓並不硬碰,反而連連躲過,肆身上前,一拳向著武則奇擊去,武則奇忙用玉笛抵擋,隻聽當的一聲,竟似打在了石板之上,心中尤是駭然,林楓所修不知何等功法,竟能將肉體修煉到如此強橫的地步。
武則奇連連後退數步,將玉笛橫在嘴邊,隻聞笛聲如長鷹擊空,悠長激揚,隨著笛聲越來越響,忽聞一聲獅吼自天空傳來,靈力凝成的金獅甩了甩頭,仿佛沉睡已久,忽而躍上擂台,林楓雖知此為靈力所凝,卻仍不敢大意,那金獅呼嘯而來,沒想林楓非但不躲向一旁,反欺身而上,在接近金獅之際,忽身形一晃,一從金獅身側滑過,一拳擊在金獅腰際,金獅一陣嘶吼,似回頭猛虎,反撲而來,而林楓亦緊隨其後,一掌拍在獅身,身體一躍,反騎在金獅身上,重拳一記記落下,那金獅嘶吼不已,片刻已消散而去。
而就在這時,忽聞空中傳來一聲鳳鳴,時間仿佛凝結了下來,空中那神秘的光芒若隱若現,天空繼而換了顏色,赤紅赤紅,那金色的太陽化作鳳凰,盤旋在天際,鳳鳴甚悲,似訴說那更古不變的寂寞,又似在憐憫世間之疾苦,勾起人些許往昔。
金鳳在天際翱翔一周,方才望向擂台上的林楓,林楓神色凝重,心知來者不善,雙手更是隱泛金光,那金鳳飛馳而下,林楓一拳擊出,他心知這一拳足以將巨石擊的粉碎,奈何一擊之下隻見五色光影,竟未著實物。
這是怎麼回事,林楓心念急轉,莫不是武則奇修為不夠,無法將其化作實體,金鳳穿過林楓之後,圍著他旋轉不停,一聲聲悲鳴仿佛就在耳際,引人思緒萬千。
林楓忽而一拳重重擊在擂台之上,那無盡的氣流仿佛煙火一樣四散開來,金鳳在氣流衝擊之下悲鳴散去,武則奇亦是吐出一口鮮血,幾欲倒地。
“咦,那林峰師兄好厲害,連武師兄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怎麼可能,武師兄可是二師伯的關門弟子。”
“怎麼不可能,事實擺在那裏。”
“他們兩個怎麼都一動不動。”
“難道是都喪失戰鬥力了?平手了。”
隻見兩個人忽而都坐了下來,武則奇手中的玉笛橫在嘴邊,笛聲幽幽嫋嫋,如輕煙,如細雨,滴滴侵入人心,勾起最傷心的回憶。
在那記憶的最深處,可有人在心痛,有人在流淚。
絲絲傷心事,如一把匕首,直指那心中最脆弱的地方,然而世界上最傷心的事,莫過於這首:“鳳凰勾魂”
“徒兒。”一個蒼老的聲音忽在林楓耳邊想起,林楓一驚,這個聲音如此熟悉,背後一片冰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楓轉過頭,隻發現周圍景色已經全然不同,那一座座山,那一棵棵樹,竟是如此的熟悉,一個老人對一個小孩說道:“徒兒,你當真要下山去麼。”
那小孩跪在老人身前,神色堅毅,道:“師父,我一定要下山,若不報爹爹和娘親的仇,徒兒誓不為人。”
林楓全身一顫,隻覺頭痛欲裂,他知道這一定是幻境,可是此刻他竟沒有膽量去將它破除,因為這正是自己丟失已久,想要找回的那段記憶。
眼前景色又是一變,一個小村莊,一個男子在一旁苦笑搖頭,一個女人揪著兒子的耳朵罵道:“楓兒,我給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許隨便上山,娘的話你是聽還是不聽。”
小男孩道:“娘,楓兒知錯了,以後絕對不會了。”
林楓雙目銜淚,仍自不覺周圍景色又換,漆黑的夜色,無數的燈火在山間閃爍,仿佛夜空裏的星星,小男孩於一旁的草叢中一眨不眨的看著,忽而那星火仿佛烈獄中的鬼火自山上飛下,化作熊熊烈火將整個村子燃燒殆盡,小男孩目若呆雞,然而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小男孩哭著奔回家中,奈何家中已被夷為平地。
“娘……娘……”小男孩望著四處的星火,不斷的哭喊,可是再也麼有人出來寧他的耳朵,再也沒有人出來打他屁股,小男孩哭著哭著,暈厥了過去。
林楓雙目發紅,雙拳緊緊的握在一起,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抬起頭,閉上眼睛兩行淚水不自禁的流了下來,口中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許久許久方才睜開眼睛,恢複了些許平靜。
武則奇苦笑道:“你贏了。”
林楓點點頭,卻又搖搖頭道:“不,武師兄,我輸了,自從我閉上眼睛那一刻,我便已經輸了。若非是師父臨終前送我的清心玉喚起我的一絲清明,隻怕我仍陷在往事之中無法自拔。然而此刻我已無心再戰,日後若有機會,再向師兄討教。”
林楓說完告別而去,本場比武,林楓自願認輸,武則奇勝。
如夢道:“哥哥,他明明贏了,為什麼反而認輸?”
韓非寒道:“鳳凰勾魂,在於控製人的心理,讓人想起往昔種種,縱然戰勝,可他已經全無戰意,所以認輸。”
如夢道:“為什麼叫鳳凰勾魂?”
韓非寒道:“民間亦有傳說,鳳凰是死神的使者,負責將死人的魂魄勾走,好人升天,壞人下地獄。”
如夢撅著嘴道:“鳳凰可是神鳥,怎麼可能去勾人魂魄,這些壞人都在亂說。”
一連三天,韓非寒兩人便在風月廊光看弟子比武,雖無意想不到的精彩之處,倒也聊勝於無,見識了形形色色的法寶,稀奇古怪的功法,倒是如夢每每看到精彩處,便歡呼雀躍,看到不滿之處便癟嘴輕哼,讓韓非寒甚是無奈,然而隻要如夢高興,韓非寒心中亦是開心。
一個女弟子驚道:“天哪,那是莫崖師兄和如煙師姐!”
韓非寒本無什精神,聞言向著擂台上望去,隻見一綠一黃兩個光影連續交接,迸發出一陣陣奪目的光彩,數十招後兩個人於擂台上各自立定身形,那男子約莫二十來歲,手中長劍水汽縈繞,想來便是莫崖師兄,那女子一身黃色著裝,美目似畫,手中執三尺青鋒,金光閃爍,亦是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