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杏子,望望弟弟遠去的背影,我使勁地咬了一口。啊,是這麼香,是這麼甜,又是這麼爽口……
是的,終於,弟弟變了,杏兒也熟了。可是,杏兒的成熟,究竟凝聚著弟弟,不,究竟凝聚著王爺爺、媽媽,特別是老師們多少辛勤的汗水啊!
【簡析】
這篇文章的題目是《杏兒熟了》含有雙關意義,既是指物——杏兒熟了;又是指人——弟弟變了。作者運用了欲擒故縱的寫法,先寫了“我”在“杏兒熟了的麥收季節”回鄉途中的回憶,用不少筆墨鋪敘了弟弟從前的淘氣、調皮、喜歡惡作劇的各種表現,為後麵弟弟的轉變作好鋪墊,這是“縱”。“我”回鄉所見的卻是出人意料的景象,先寫鄰居王爺爺家的杏樹的變化,並由此引出了弟弟的變化,由物及人展現了一個懂事的、樂於助人的男孩形象。這便是“擒”。前麵寫弟弟作為頑童的種種表現,正是為了更好的突出弟弟的轉變。作者在結尾處,以“杏兒熟了”抒情,讚揚了為弟弟的轉變付出辛勤汗水的人們,使主題得到升華。
活用對比的技巧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唐代詩人杜甫的這兩句詩,揭示了不平等的黑暗社會,千古流傳,膾灸人口。說到魯迅先生那愛憎分明的階段立場,誰都不會忘記他那兩句名言: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還有俗語“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幾乎是家喻戶曉,盡人皆知。我們還可以舉出許多生活中或文學作品中類似這樣的名言。這些名句之所以具有魅力,一方麵固然與它們所揭示的內容有關,還有重要的一點就在於它們運用了對比的寫作技巧。
生活中,真與假、美與惡、美與醜、是與非、大與小、曲與直等等相互對立或者矛盾的事物,隻要一對比,就會涇渭分明。對比作為一種表現手法,在寫作過程中常常為作者所采用。
所謂對比,就是把兩種不同的事物或者同一事物的兩個不同方麵,放在一起相互比較,以便使相反的事物顯得更加鮮明。
詩歌中常用對比,小說和散文中也不乏對比。例如,魯迅的小說《祝福》最後一段,通過“我”的感受,對福祝景色加以描寫,魯鎮的天空洋溢著“預備給魯鎮的人們以無限幸福”的氣氛,這氣氛與祥林嫂的慘死形成鮮明的對比,從而深化了作品的主題。莫泊桑的小說《我的叔叔於勒》的主人公菲利普夫婦對於於勒的態度,前後的變化形成鮮明的對比。當於勒糟蹋錢時,菲利普夫婦罵他是“壞蛋”、“流氓”、“無賴”,並把他打發到美洲去;當於勒來信說他賺了點錢時,菲處普夫婦稱讚他是“正直的人,有良心的人”,是“好心的”、“有辦法的”人,還熱切地盼望他回來;當他們發現於勒成為衣服襤褸的窮水手時,菲利普夫婦又罵他是“賊”、“流氓”,並竭力躲避他。通過菲利普夫婦對於勒前後態度的對比,表現了菲利普夫婦的冷酷、自私、唯利是圖的思想深刻反映了資本主義社會人與人之間赤裸裸的金錢關係。
於是之的自傳體散文《幼學紀事》回憶了自己幼年求學的艱辛曆程。文中多處運用了對比手法:“我”的渴求知識、稍有文化和連名字也寫不出的祖母、母親以及“我”所住的大雜院的“老郝叔”們對比;“我”在輔仁大學當旁聽生為自己“偷竊知識”“常生做賊之感”和那些“花了錢”卻經常曠課的“學子”作對比;以“法蘭西文學殿堂”聽“菩提夜、夜鶯鳥”與在“廁所餐廳”吃窩頭的相對比。作者通過這些對比突出了“我”追求知識,奮進向上,不甘沉淪的精神,體現了對不合理社會的否定,能引起讀者的深思。
對比是常用的一種寫作技巧。從比的方式和角度看,對比又有縱比和橫比的不同。縱比是將一個事物和人物前後不同的兩個階段,進行比較的敘述和描繪,以顯示兩個階段的差別和特點。橫比則是把兩個事物或人物,對照地作敘述和描寫,以顯示兩個事物的差別和特點。到底用哪種方式,就要根據文章的具體內容決定了。
【例文】
赤橫黃綠青藍紫
福建鄭芳
中考成績公布了,一向自信的我從榜上看到了一組難以相信的分數。哦!上帝!省重點高中的大門對我關閉了。
哭足兩天兩夜後,我收拾行裝獨自回廣州的外婆家。
羊城的夏天和福州一樣令人燥熱不安。慈愛的外婆沒有向我問起任何事——也無須問,單憑我那哭得腫腫的雙眼,她就明白了。外婆也許比我更了解我自己:不是衝上自信的高峰,便是滑下自卑的低穀。但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在一天傍晚讓我幫她給住在對麵街上的好嬸送藥去。
我從未到過好嬸家,聽外婆說她和她的小女兒住在一起,那女孩和我差不多年紀。我心裏默默地想,她是不是一個名牌中學的學生呢?我多需要一個朋友啊,否則這夏季就太寂寞了。
按過門鈴,一個瘦弱的女孩出來開門,燈未開,我發現她比我還矮半頭,頭發長到腰際,一身不太時興的打扮。
“你是陳奶奶的外孫女嗎?我媽咪在樓上等你。哦,我來開燈。”她的普通話還挺標準。
我上了樓,見床上有位中年婦女,她很和氣地說:“你叫阿芳吧,和我們阿珍一樣大。謝謝你幫我送藥來,以後經常來玩吧。”
這時,那個叫阿珍的女孩也坐在床邊,我這時才仔細端詳起她。一張白淨的臉,不很漂亮但透著股靈氣。她的眼睛很特別,那麼大,那麼——啊,天哪,她是……
我很失態地捂著嘴。
我和阿珍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了。自從那天晚上我得知她是位女盲孩後便十二萬分地同情她。想不到她比我還不幸啊!我覺得自己應該關心她幫助她,至少在她麵前我必須是個強者。
可是,我想錯了,完全錯了。阿珍她非同尋常,說起來真叫我漸愧。
首先是功課。她說的英文不知比我好多少倍,我這個經過當英語教師的爸爸一手調教出來的高徒在她麵前也有結結巴巴答不上話的時候。她還在自學日語,而我呢,隻知道一句“沙喲哪啦!”
不僅這些,阿珍還會料理家務,會做飯菜整理房間。想想我在家什麼也沒做過,實在是羞得沒地方可鑽啦。她懂的東西還多著呢:音樂、紡織……我不得不歎服,她什麼都看不見,卻比我這什麼都看得見的人活得更充實。
“阿芳,你說人生是什麼顏色構成的?”有一天,阿珍突然問起這個怪問題。
“嗯……嗯……”我支吾著,怕傷她的心。
“我想是赤橙黃綠青藍紫,什麼顏色都有吧,對不對?”她麵■■我,那雙大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我,我感到那雙眼會一直看穿我的整個心思。我靜靜地坐著聽她再講下去。
“我雖然什麼都看不到,可我心裏明白,我不是個廢人,我要活得快樂。可你,為什麼總悶悶不樂?一次失敗算得了什麼?你的條件很好,不要沉浸在生活的某一種色調裏,而要用你的眼,你的心好好看看,周圍是一個七彩的天地,為什麼隻抓住一種顏色不放呢?嗯?”阿珍的話深深觸動了我的心。
我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哭了。整個夏季的煩惱、苦悶全部隨淚水一瀉而出。阿珍的話令我明白了許多。是啊,生活是多彩的,我為什麼要沉浸在失敗的黑色巨網裏呢。像阿珍,她雖說麵前隻有黑色,可她用心靈看到的世界卻比我看到的要豐富得多、絢爛得多呀!
“阿珍,我懂了,真的懂了。”
她很高興,拉著我的手走到桌前。我猛然看見一幅水彩畫。好簡單的一幅畫,由七種色條組成:赤、橙、黃、綠、青、藍、紫。
阿珍拿起這幅畫,遞到我手裏,說:“這是我畫的,畫得不好,我看不見……留下紀念吧,過幾個月我和媽咪就要去香港定居,別難過,將來你也可以去那兒找我呀。我還是會過得很充實的,真的。”
我哽咽了:“阿珍,我相信。”
廣州之行結束了,那幅畫是我帶回的唯一東西,我把它掛在床頭上。
朋友見了總問:“咦,這是什麼畫呀,抽象派嗎?這麼怪。”
我總是一笑置之,隻有我才知道這幅畫裏包含著一個堅強的女盲孩對生活的無比熱愛。我永遠都相信,阿珍看得見,因為她心中有七彩動人的世界。
【簡析】
這篇文章寫了兩個年齡差不多的女孩。一個是阿芳(即“我”),一個是阿珍(即“女盲駭”)。
阿芳因為沒能考上“省重點高中”,就雙眼“哭得腫腫的”,“滑下自卑的低穀”,“沉浸在失敗的黑色巨網裏”;阿珍雖然是個盲女,對生活卻並不悲觀失望。她“英文不知比我好多少倍”,“還會料理家務”,最主要的是阿珍“心中有七彩動人的世界”,而阿芳卻隻是“沉浸在生活的某一種色調裏。”兩人形成鮮明的對比,通過對比寫出兩種不同的人生態度。
就其中一個人來說,作者也用了對比寫法。阿珍“雖說麵前隻有黑色”,心中卻有“七彩動人的世界”;而阿芳雖說有兩隻明亮的眼睛,心卻沉浸在“黑色的巨網裏”。其原因在於阿珍是“用心靈”去“看”世界,比肉眼看到的世界“要豐富得多,絢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