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漢相視一笑,把薛父帶到了回廊那邊,不讓他繼續聽屋裏那甜膩又親密的話語。
薛父失魂落魄地坐在回廊的長椅上,腦中還回蕩著屈敖剛才哄誘般的話和薛少淩帶著哭意的甜膩呻吟。親耳聽到自己兒子被人那樣對待,對於薛父這樣的文人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薛父渾渾噩噩坐了許久,才終於看到緊閉的書房門從裏麵打開了。屈敖抱著薛少淩走了出來,往他這邊看了一眼,卻沒過來,而是抱著薛少淩回房。
屈敖一個人從房裏出來,走到回廊朝薛父淡道:“見過嶽父大人,少淩說他累了想睡覺,就不出來見您了。”
薛父被他的理直氣壯氣得血氣上衝,指著屈敖“你你你”老半天,竟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來,最後直接暈了過去。
屈敖叫人把薛父送回去,自己則帶著禮物去拜訪薛老爺子。相比薛父的怒急攻心,屈敖與薛老爺子的談話出奇平靜。撇開聘禮的事不談,薛老爺子對屈敖這個後輩還是很欣賞的,尤其是看到屈敖帶來的昌陵關的物產之後,更是被勾得和薛老爺子談起了當年。
兩人相談甚歡,薛老爺子免不了又提起當年的事,直說薛少淩當初不懂事,讓屈敖別再和薛少淩計較。
屈敖道:“我自然知道少淩沒有壞心。當初他把我帶在身邊,教了我許多事,我就是在那時候知道昌陵關有多重要的……”
薛老爺子隻知道薛少淩當初拿屈敖去賭抖,沒想到還有這一重。對上屈敖誠摯的眼睛,他一下子明白自己那心思敏捷的孫兒瞞了不少事,心猛跳幾下,試探著問:“那麼你給薛家送那些‘聘禮’是——”
屈敖聞言起身直直地往地上一跪:“我與少淩兩情相悅,想請您成全。”
薛老爺子腮幫子直抖:“荒唐!”
他最疼愛的孫兒理當娶個溫柔知禮的女孩兒,豈能被這粗蠻的家夥給討了去!
屈敖仍跪著,緩緩道:“少淩他太累了。”
薛老爺子安靜下來。
是啊,他這孫兒活得太累了。
有了喜歡的人,為什麼不能去喜歡?有了想做的事,為什麼不能去做?也隻有眼前這強橫的家夥才能闖入薛少淩的心,讓薛少淩不必再處處算計、處處猶豫。
薛老爺子看著跪在地上的屈敖半餉,終是嘆了口氣,擺擺手說:“你們的事兒我不管了,都依你們的。”
屈敖得了薛老爺子點頭,便離開薛家入了宮。
薛少淩一覺醒來,覺得有些餓,洗漱過後叫人準備了晚膳。天還沒黑,夕陽正西斜,染得遠處的雲霞紅彤彤一片,好不漂亮。薛少淩正要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卻見屈敖又來了。這家夥也不見外,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坐下,叫人多送一對筷子過來。
薛少淩瞧了瞧屈敖,驚奇地道:“看起來這麼高興,遇上什麼喜事?”
屈敖湊近親了他一口:“確實是喜事,聽說這個月底和下個月初一都是好日子,少爺你喜歡哪一天?”
薛少淩:“……”
屈敖道:“年底和明年也有好日子,不過陛下要我們早些完婚到南邊去,要不少爺你就選一個?”
薛少淩:“…………”
他是睡了半天,沒有睡半個月吧?
這一年中秋,京城十分熱鬧,其中兩樁事兒最引人矚目:一樁是聖上讓廢太子復位了,朝中竟沒有人反對,大多都欣欣然地表示聖上聖明;另一樁也十分令人震驚,那就是風頭正盛的屈將軍竟要與薛相的嫡長孫成親!
不是孫女,是長孫!
這比廢太子復位更讓人津津樂道。
九月伊始,天氣正好。薛少淩去了東宮,與太子見麵。太子氣色很好,十餘年的幽禁生活並不曾對他有什麼影響,見了薛少淩,他笑了笑,調侃道:“沒想到我聽到的第一個喜訊,居然是你這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