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白季庚又先後授職檢校大理少卿,兼衢州別駕(衢州,唐州名,今浙江衢州市)和襄州別駕。德宗貞元十年(公元794年)五月二十八日,白季庚病逝於襄陽(襄州治所,今湖北襄陽市漢水南岸的襄陽城)官舍,年六十六。

白季庚一生為官清廉,病逝後家裏由於無積蓄,竟無力搬運其靈柩到下邽白家祖墳地,隻得暫時安葬在襄陽城南,直到十七年後(元和六年,居易母歿———筆者注),才由白居易遷葬到下邽。白季庚死後,家庭經濟更加困難,常常要到鄰舍借米為炊。作為曾任過一縣縣令、三州別駕的他,清貧如此,著實令人感歎和敬佩。白季庚天寶末年明經及第,授蕭山縣尉,時二十七歲,可見出身不晚,但其後遷升遲緩,五十二歲才授一縣令,由於保徐州有功得以擢升為州別駕。

從徐州拒叛表現出的大智大勇看,這絕不是季庚自身才能和作為上的問題。

白季庚忠君報國的功業、臨危不懼的果決精神和清廉的品德,014在白居易心靈裏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他敬仰自己的父親,崇尚第二

章父親的操行,畢生以有這樣的父親為榮。

家鄜鄜世白居易的母親陳氏,是城縣尉(城縣,唐縣名,今陝西富縣)家風

陳潤之獨生女。其外祖父陳潤亦明經出身,善詩,格調凝重,如他寫的《闕題》詩雲:“丈夫不感恩,感恩寧有淚。心頭感恩血,一滴染天地。”《全唐詩》中收其詩八首。白居易外祖母白氏是祖父白鍠之女、父親白季庚的妹妹。白居易撰寫的唐故坊州鄜城縣尉陳府君夫人白氏墓誌銘,說白氏是“鍠之第某女”、“季庚之姑”。季庚是白鍠的長子。鍠之女,與季庚是同胞而不是姑侄。所以“季庚之姑”語,是白居易為掩人耳目做的“文字遊戲”。因為白居易的父母實際是以舅甥關係結為夫婦的,這是唐律所不允許的,故用隱諱之辭。白居易的外祖母白氏,為人慈厚,是一個“三從四德”的婦女。她“工刀尺,善琴書”,學藝才能兼備。她未出嫁前,和順孝敬;嫁與陳潤,夫婦相敬如賓。自白鍠和陳潤去世後,不遺餘力地撫養白居易兄弟。白居易為她寫的墓誌銘中說:“及居易行簡生,夫人鞠養成人,為慈祖母。……恭惟夫人,女孝而純,婦節而溫,母慈而勤。嗚呼!謹揚三德,銘於墓門。恭惟夫人,實生我親,實撫我身。欲養不待,仰號蒼旻。嗚呼!豈寸魚之心,能報東海之恩?”字裏行間,無不凝聚著白居易對外祖母恩德的感激之情。

白居易母親陳氏,是一個非常好勝的出色女性。她為人處世完全合乎當時標準的孝女、順婦、慈母的形象。陳氏八歲時,其父陳潤病故,她“居喪致哀,主祭盡敬,其情禮有過成人者,中外姻族,鹹稱異之”(白居易《襄州別駕府君事狀》)。她十五歲與白季庚結婚,時季庚四十一歲。她雖然年紀很輕,但孝於翁姑,勤於家事,鄰裏稱道。之後九年裏,白居易的祖父母先後去世,家庭重擔便落在了她身上。當時她才二十三四歲,但供奉祭祀、親睦妯娌、善待賓客、管好仆役等015事,樣樣做得盡善盡美,所有的親戚朋友,無不誇獎。特別是宗室中江

州那些嫡長子的妻子,都非常敬佩她,並以其為效法的楷模。白居易父司

馬白親病逝時,她四十歲,艱難地撐起整個家。“及別駕府君即世,諸子尚居

易幼,未就師學,夫人親執詩書,晝夜教導,循循善誘,未嚐一嗬一杖加之。十餘年間,諸子皆以文學仕進,官至親近,實夫人慈訓所致也。”(白居易《襄州別駕府君事狀》)這說明,陳氏是一個粗讀詩書,善於教養且將全部身心都傾注在子女身上的慈母。朝廷因白季庚保全徐州的功勞,封陳氏為潁川縣君。元和六年(公元811年)四月三日,陳氏歿於長安宣平裏宅第,享年五十七歲。

白居易與母親的情感十分深厚,對母親的遭遇十分同情,對母親非常孝敬。為了能有錢給母親治病,他不怕羞於人言,上書乞請皇上改授“俸祿稍多”但不屬要職的官位。為了保全母親的聲譽,他默默忍受政敵對自己的人身誹謗和攻擊。關於這方麵的情況,本書將在以後的有關章節中專門講述。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第一,白居易出身於中小官僚家庭,父係屬單寒之族。曾祖父白溫做過朝請大夫、檢校都官郎中,祖父白鍠終於鞏縣令,父親白季庚官至襄州別駕,雖然也不失於官僚階層,但在當時都算不上高官豪門,夠不上顯貴。實際上所處的階級地位使得他們在與勞動人民有相當距離的同時,也與世襲的大官僚、大貴族存在著矛盾。比如入仕,唐王朝規定,凡皇親國戚和大官的子孫,無須考試,即可由世襲和蔭封得到較高的官職;而一般出身於中小地主階層的讀書人,則隻能通過各種考試取得做官的資格,即便他們考中了,也隻能從小官做起。白居易就屬於後者。

再從族望看,在白居易成名前,白姓一族在曆史上沒有什麼聞人,這在講究門第的唐代很為人瞧不起。白居易的先輩們之所以在016宗譜中講自己的遠祖是白起、太原白氏等,就是在當時的社會風氣第二

章下借以提高自己地位和身價的一種努力。據陳寅恪先生和謝思煒等家

世專家學者考證,有關白建以前白氏家祖的推溯沒有切實的依據。這家風

進一步佐證了白氏家族確實沒有可資炫耀的門閥背景。白居易生長在這樣一個家庭,從一開始就決定了他要走的隻能是一條讀書做官的道路,自幼萌生的唯有對世族特權的憎惡和對寒門貧士的同情。

第二,從白居易父係和母係家族來看,兩家都是世代書香門第,即《舊唐書·白居易傳》上所說的“世敦儒業”。明經科是唐代科舉製度中的常舉科目之一,以“經義”取士。所謂“經義”,就是闡發儒家的經書義理。白鍠、白季庚、陳潤都是由明經出身而做官的,因而對儒家學說有著比較深刻的認識和信仰。白居易生長在這樣一個家庭,自然受到濡染和熏陶,對他堅毅清正性格的養成、良好道德品質的塑造產生了重大而積極的影響。此外,祖父白鍠、外祖父陳潤都是詩人,家中濃厚的詩書氣氛,使白居易受到良好的文學教養,為他後來的詩歌創作打下了深厚的基礎。

017江

州司

馬白

居易

第三章漫遊江南唐王朝自“安史之亂”(公元755—763年)後,從極盛走向衰落。

中央政權日見削弱,藩鎮擁兵割據,對抗朝廷;宦官掌握禁軍(神策軍)大權,專橫貪暴;外族乘虛入侵,幹戈不斷;統治階級過著荒淫無道的生活,更加緊對人民的殘酷剝削,階級矛盾非常尖銳。白居易生活的時代國無寧日、局勢動蕩。

唐德宗建中三年(公元782年),朱泚、李希烈等藩鎮作亂,戰火燒到新鄭附近,嚴重威脅到白居易一家的安全。為了躲避兵禍,白居易隨家人離開生活了十一年的新鄭縣東郭裏村,來到父親白季庚的任所徐州。由於徐州屬兵家必爭之地,且周圍已有戰事,白季庚又不得不把家眷寄托到徐州所屬的符離縣(符離,唐縣名,亦作“苻離縣”,治所在今安徽宿州市宿縣符離集。該縣因苻離草甚多,故而得名)。符離位於徐州南,離徐州一百多裏,處丘陵地帶,濉河在附近流過,物產豐富,是一個比較理想的避難地。據《宿縣地區誌》,白居易故居在今宿縣城北二十華裏古符離東菜園毓村。

在符離,母親陳氏悉心指導白居易、白行簡兄弟讀書。白居易“十歲解讀書,十五能屬文”(白居易《朱陳村》詩),學業上進步很快。

到符離的第二年,白居易的小弟幼美(乳名金剛奴)出生。白居易除行簡、幼美兄弟外,還有一個大哥叫幼文,係白季庚的前夫人所018生,在族兄弟中排行老大,長白居易十八至二十歲。白居易排行二十第三

章二。

漫遊

白居易十五歲(貞元二年,公元786年)時,父親白季庚安排他江南

隻身漫遊了一次江南。

唐代士人非常重視漫遊。李白二十五歲開始“仗劍去國,辭親遠遊”,十多年內,足跡踏遍了今湖北、湖南、江蘇、浙江、河南、山東、山西等許多地方;杜甫二十歲南遊吳越(今江蘇南部和浙江北部),二十六歲又北遊齊越(今山東、河北南部、山西等地)。其他文人也大都有類似的經曆。漫遊的目的,一是通過遊曆名山大川,尋訪古跡,交遊結友,開闊眼界,豐富閱曆,增長知識;二是認識、結交權貴和名流。因為唐代士人若要得中科第,須有社會先賢名達的推薦和主司(即主考官)的賞識,否則比登天還難。這樣,漫遊就成為士人結交權貴、實現自己政治目的的一個重要手段。這也是唐代科舉製度造就的特有文化現象。

白居易生性聰穎,天賦很高,出生六七個月後就顯示了非凡的識字能力。乳母抱著他辨認書屏上的“之”、“無”(“無”為繁體字———筆者注)兩字,他口雖不言,但能暗暗識別,“後有問此二字者,雖百十其試,而指之不差”,許多人為之暗暗稱奇。他五六歲,便學作詩;九歲,已“諳識聲韻”。看到兒子的才賦,白季庚非常高興,對他的未來寄予了很高的期望。白季庚決計嚐試著讓居易提前走出家門,見識一下外麵的世界。漫遊是必須以社會安定和繁榮作為重要基礎條件的。白季庚在這動亂的年月,在白居易十五歲之時安排其出遊,著實是用心良苦。

關於這次漫遊的目的地,有多種說法:一是籠統地講“到江南去了”,或含糊其詞地說“避難越中”、“到了吳越”、“漫遊江南”,有的還將居易出遊時間指定在白居易十二歲時;二是講到了溧水(溧水,唐019縣名,屬宣州,今江蘇南京市溧水縣)。因居易堂叔白季康(季康父白江

州鏻與季庚父白鍠屬胞兄弟,同為白溫所生———筆者注)此時任溧水司

馬白縣令,故而居易到了溧水,遊了宣州(今安徽省宣城市);三是講到蕭居

易山縣(屬杭州,今浙江省杭州市蕭山區)一帶。因居易父親白季庚初入仕授官即為蕭山縣尉,這裏必有故舊,且堂叔白季康長子崇嗣可能此時正任杭州於潛縣尉(於潛,唐縣名,今杭州市臨安市,離杭州市區約二百裏)、白季康次子傳規曾任睦州遂安尉(睦州,唐州名,轄境相當今浙江省銅廬、建德、淳安三縣、市。遂安,唐縣名,1958年撤銷,並入杭州市淳安縣)。這些說法似乎都有道理,但細細分析,有些“依據”又覺得經不起推敲,難以自圓其說:其一,籠統地講白居易“到了江南”,或含糊其詞地說其“避難越中”、“到了吳越”、“漫遊江南”,不講具體去處、依托何人,就等於講這次漫遊是漫無目的、生活上沒有任何保障的漫遊。而如果是這樣,白居易的父母斷不可能將自己一個生活上尚未完全獨立的孩子送到若發生實際困難便得不到任何救助的地方。李白、杜甫的首次出遊,均在唐朝全盛時期,社會安定,經濟繁榮,且他們年齡都在二十歲以上。杜甫之所以首選吳越作為漫遊之地,是因為有個姑父在常熟縣(常熟,唐縣名,今江蘇省蘇州市常熟市)當主簿,還有個叔父在武康縣(武康,唐縣名,今浙江省湖州市德清縣)做縣尉。李白之所以能夠放膽地“辭親遠遊”,是因為其父是個大商人,家中非常富有,給了雄厚的物質作支撐。他東遊揚州時,一年之內就花費了“三十萬金”。

白居易在越中無所依托,不要說像李白在揚州那樣去揮霍,就連最基本的生存條件都不具備,十五歲的他怎麼可能獨自前往呢?

至於有的著述將這次漫遊時間指在白十二歲那年,從事實和情理上都是說不過去的。白居易十一歲時為避躲兵禍,隨母親及其家人一020起離開新鄭來到徐州,不久又遷到符離。第二年,母親生幼美。在這第三

章樣的情況下,白母怎麼可能讓居易離開自己?有的文章說是白母率漫

遊居易兄弟等一起到越中去的,這在情理上更說不過去。江南

其二,有的講白居易到吳、越,是因為此時韋應物為蘇州刺史、房孺複為杭州刺史,“居易深慕其為人”。而實際上,韋應物任蘇州刺史是兩年後(即貞元四年,公元788年)的事;房孺複為杭州刺史則大約是在建中二年(公元781年)以後,貞元六年(公元790年)之前,具體何年尚待考證。但從白居易三十年後任蘇州刺史時寫的《吳郡詩石記》中可知,韋應物任蘇州刺史時,房孺複正在杭州刺史任上。

其三,白季康曆任華州下邽尉、懷州河內尉(懷州,唐州名,州治在今河南焦作市沁陽市。河內,唐縣名,今沁陽市)、徐州彭城令、江州潯陽令(江州,唐州名,今江西九江市。潯陽,唐縣名,縣治在今九江市市區)、宿州虹縣令(宿州,唐州名,治所在今安徽宿縣。虹縣,唐縣名,今安徽泗縣地)、宣州溧水令,歿於溧水官舍。溧水令是白季康生前任的最後一職。白居易到溧水請叔父白季康引介自己參加宣州鄉試是貞元十四年(公元798年)秋,時年二十七歲,其間相隔十二年,故白季康貞元二年絕未在溧水任上。既然白季康未到溧水,白居易父親就不可能萌生讓兒子到溧水、宣州去漫遊的念頭。

白居易詩中講自己十五歲時在江南,既然以上“依據”的真實性、可靠性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那麼他到哪裏去了呢?有的著述(蹇長春《白居易評傳》、張先德《白居易》等)提出十五歲的白居易此時到了蕭山一帶,這種可能性應該說是存在的。盡管這裏有個“時間差”問題:白季庚始任官蕭山尉約在天寶末年(即天寶十五年,公元756年,時季庚年約二十八歲),到居易十五歲出遊時(時季庚年五十八歲)其間相隔整整三十年,一般情況下,要在蕭山縣衙內再找到能021依托之人是很難的。但也不排除例外。最大的可能是白季庚在任蕭江

州山縣尉時曾因有恩德於人而形成了特殊的親近關係。白季康長子崇司

馬白嗣、次子傳規分別任於潛尉和遂安尉,雖不能確定準確年月,但大致居

易在這個時間段。另外,據白季康在幾個地方先後任職的時間推算,貞元二年前後他正在潯陽令任上。江州、潯陽為春秋時吳、楚兩國接界之地,因稱“吳頭楚尾”,亦作“楚尾吳頭”。中唐時這裏遠離蕃亂戰禍,社會亦比較安定。有了以上這些條件,白居易這次出遊就不存在依托失所的問題。白季庚夫婦也才放心讓從未單獨出過遠門的十五歲兒子到江南漫遊。

在於潛、遂安、蕭山、潯陽等地,盡管有人提供了生活上的方便,但白居易畢竟年少,心中不禁常常產生遊子離家的愁情。當時正好遇到一位北去的客人,他即修書一封,並賦《江南送北客,因憑寄徐州兄弟書》詩一首(後白居易在編詩集時特意加注:“時年十五”),請捎回家,以表達自己對兄弟、對家人的懷念。詩曰:故園望斷欲何如,楚水吳山萬裏餘。

今日因君訪兄弟,數行鄉淚一封書。

這是白居易現存詩篇中最早的作品,雖然並不十分成熟,卻已顯露出他卓越的才華。全詩直抒胸臆,一氣嗬成,樸實無華,寥寥數語,便將離鄉遠遊的孤淒之感與思念親人的切切之情畢露紙上。

按白季庚的本意,這次漫遊主要是讓白居易開開眼、練練膽,走親訪友,因而時間較短,白居易不久就回到了符離。雖然如此,江南秀美的山水還是給了白居易全新的感受,江南濃重的文化氛圍啟迪了白居易的心智。他開始認識到隻有考上進士才有前途,並從此把進士定為自己的奮鬥目標,下決心發憤讀書,要通過考試踏上仕途。

白居易在《與元九書》中講“十五六,始知有進士,苦節讀書”,指的就是這個時候。

022貞元四年,白季庚改任大理少卿兼衢州別駕,特意將白居易帶第三

章在身邊一起到衢州赴任。衢州屬浙江東道(浙江東道,唐方鎮名,道漫

遊治所在今浙江紹興),與浙江西道的蘇、杭較近。因而到衢州不久,白江南

居易即遵父命開始了自己的第二次漫遊,即“吳越之旅”。他獨自一人沿著衢江、蘭江到達桐廬(桐廬,唐縣名,今浙江杭州市桐廬縣),又由桐廬沿富春江順流東下,到了杭州、蘇州。

當時蘇州刺史是韋應物,杭州刺史是房孺複,他們都是很有聲望的人。“韋嗜詩,房嗜酒,每與賓友一醉一詠,其風流雅韻,多播於吳中。或目韋、房為詩酒仙。”(白居易《吳郡詩石記》)白居易當時年紀小,又沒有名氣,無緣參加韋、房邀集的名人遊宴,但二人的豪放生活,在他的心裏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覺其才調高而郡首尊”。他當時心裏暗暗發下誓願:“異日蘇、杭,苟獲一郡,足矣!”這種少年時代希望將來能在蘇、杭二郡中獲一郡守職的心願,想不到在三十多年後都變成了現實:白居易於長慶二年(公元822年)、寶曆元年(公元825年)先後任杭州、蘇州刺史,豈止是“獲一郡,足矣”!這說明,“吳越之旅”對白居易人生的發展方向起了十分重要的潛在影響。

這次漫遊吳越,白居易還有一個重要的收獲,那就是進謁了顧況。貞元五年(公元789年)夏天,著作郎顧況貶饒州司戶參軍(饒州,唐州名,治所在今江西上饒市鄱陽縣),在離開長安赴任饒州途中,路過蘇州。顧況“長於歌詩”,“詞句清絕”,“性好詼諧”,“傲毀朝列”(見李肇《國史補》和《全唐詩》卷二六四卷首語),是當時德高望重的大詩人,也是一個性格上很孤傲的人。蘇州刺史韋應物盛情接待顧況,並與之詩酒唱和。白居易早聞顧況大名,得知他現在做客蘇州,即以自己的詩文登門進謁,希望得到鑒定、賞識和引薦。顧況開始時對這個年輕人頗不以為意,看見詩稿上署名“白居易”三字,即戲笑說:“現在長安米貴,‘居’亦不‘易’!”可當他一讀下去,就大為023驚奇,特別是讀到“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江

州生”等詩句時,不禁拍案叫絕,連忙改口說:“能寫出這樣好的詩句,司

馬白‘居’即‘易’矣!”於是顧況到處稱讚其詩文,白居易從此聲名大振。

居易得到了顧況的充分肯定,白居易深受鼓舞,也更激勵了他躋身仕途的決心和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