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鏢頭能助一臂之力的話當然最好。”
“中賢,明日你也去。”柳三一手擦著眼睛,一手去拉自己侄孫。
“好,三叔公,我去。”柳中賢一口答應。
“柳叔,此去七步縣,騎馬要整整一天,還是讓中賢侄兒乘車前往吧。我明日帶劍心先走一步,看看現場。”古一虎沒別的意思,他隻是覺得從來沒吃過苦的少爺崽兒,哪裏吃得消在馬背上顛簸一天的辛苦。
“青泉是我兒子,我年紀大了,走不動了,中賢替我去,一定要去。一虎,咱倆家到頭來還是沒緣分,我可憐的孫女兒哇……”說著,柳三又哭了起來。
古一虎看著自己兒子,鼻子也跟著酸了。
“三叔公,古叔叔,你們都別爭了。古叔叔,我明早跟你們一道出發,但我家沒馬,就有勞古叔叔替我備匹好馬了。”
“好說,鏢局好馬有的是,明日一早在城門口會合,城門一開咱們就走。”
“那我家就負責備車和薄棺吧,你們肯定要在七步縣呆上幾日,我帶人駕車慢慢走,咱們就在縣裏會合。”程家秉提出了自己的意見,身為大舅哥,他不能不說一句話。
“好,家秉,這就由你負責了,早一日接回來,也好早一日入土為安,這天氣漸熱,遺體不好保存。”柳三再次擦幹眼淚,在侄孫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向府台大人告罪。
“多謝大人轉告我等噩耗,請原諒我等剛才的失態,實屬情不自禁。”
“無妨無妨,人之常情,還請諸位節哀順變。時間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去安排吧,明日要趕路一天,會很辛苦。”
“謝大人,我等告退。”
在柳三的帶領下,五人退出花廳,一起出了衙門大門,再次約了明早見麵的時間,然後各自上車上馬,回家準備。
不到半個時辰,柳宅和程宅的二門上分別敲響了四聲雲板,下人們內外飛奔傳遞消息,沒多久,各個內院就傳出來隱隱約約的哭聲,所有人都從床上爬起來,上下張羅,換掉為辦喜事而準備的各事物件,換上喪事的行頭。
柳三老太太本是在家忐忑不安的等著丈夫的消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個晴天霹靂,當時就跟柳三在衙門花廳裏的反應一樣,一下子人就厥了過去,底下丫頭婆子們一通忙,才好不容易把人又喚醒過來,醒來就哭個不停,其他各房的女眷們這時都陸續趕來,見她哭成這樣,擔心老太太身體受不了,當家的長房媳婦柳中賢的妻子柳大少奶奶趕忙打發人去請大夫來陪著。
想到自己子女四個隻有一個兒子,辛苦學醫有了點出息,跟大鏢局的古家訂下了姻親,未來孫女婿看上去也是個伶俐可愛的,眼看著到夏季就要辦喜事了,家裏什麼都準備好了,這一轉眼,什麼都沒了。
想得心痛,悲從心起,老太太不禁哭得肝腸寸斷,其他各房女眷和丫頭婆子們一起陪著垂淚,這一夜柳家無人入睡。
同樣一晚上沒睡覺的還有程家,連夜派人去自家庫房調集大車,搜羅城裏所有棺材鋪子的薄木棺材。作為外家,他們能做的也就是出這點人力財力,把遺體從七步縣接回來而已,算是他們的一份心意。
古一虎和古劍心回到家裏把事情都吩咐下去後倒是抓緊時間好好睡了一覺,四更就起來梳洗吃飯,古夫人帶著丫頭們給父子倆收拾好了行李,底下兄弟從馬廄裏牽出喂飽了水糧的幾匹大馬。
時間差不多了,古一虎交待了手下幾位大鏢頭鏢局裏的瑣碎事,然後父子倆帶著幾個長隨走了。
在城門口等了沒多久,衙役們和柳中賢都分別到了,柳中賢身背個包袱在小廝的護送下獨自一人乘車前來。幾方互相見禮後,閑話了幾句,程家秉也帶著他的車隊趕來了,一溜排開的大車板上放著兩三個數量不等的薄木棺材,吸引了附近不少同樣等著出城的百姓的圍觀和竊竊私語。
等到鍾樓上晨鍾響起,城門大開,這一行人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魚貫出城,向著七步縣急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