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毒販(2 / 3)

丁凡上前一看,原來,那個皮夾克的衣領上有牙咬的齒痕。丁凡明白了,衣領裏肯定是暗藏了毒藥,原來這毒販竟然抱了必死的決心。

“好,交給技術處,進行屍體檢驗,務必找到進一步的證據。最好能找到他的身份證明,以及其他的線索。”丁凡下達命令。

丁凡有些懊惱,他是半夜從家中被電話叫醒的。春陽公安分局隻是說了大概的情況,這個疑犯從哪兒來,到哪兒去,接觸的都是什麼人,一切都不清楚。可現在,這些線索還能找到嗎?隨著他的死亡,很多線索將會中斷。

相平挺立身軀,小聲對丁凡說道:“放心吧,局長,我馬上安排。那邊春陽分局還在為死亡的民警辦理後事,家屬要見你。”

聽到這話,丁凡心中更加沉重。一名部下,一名公安民警,據說還很年輕,生命就這樣消逝了,一個家庭就這樣破碎了。他身為他們的負責人,心中如何不悲痛……

2

回到春陽分局,春陽分局的教導員劉敏利迎了上來。他附耳向丁凡報告:“丁局,小陳的遺體停放在會議室。他的妻子喬芬芬要見你,你見不見?”

“怎麼還見不見?我們應該早些去看她。”丁凡回答道。

丁凡在局長馬俊德和劉敏利的陪同下,走進了莊嚴肅穆的分局會議室。這時的分局會議室就兩種色彩,黑和白。民警小陳的遺體躺在花叢中,遺體上覆蓋著一塊白布。他的父親和母親以及他的妻子都悲痛地坐在他的一側,看到丁凡進來都站了起來。丁凡先是規規矩矩向小陳的遺體鞠了一躬,又繞過遺體和他所有的親屬握手。

丁凡和小陳不熟,但春江市公安局一把手的親自到來,還是讓小陳的家屬很感動。他的父母都六十剛出頭,身體還很好,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此刻是最難以承受的。丁凡握著小陳父親的手,看著老父親的眼淚唰唰地往下淌,心頭禁不住一陣陣發酸。說什麼呢?麵對此情此景,丁凡覺得語言是最乏力的。

麵對殉職的民警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盡可能多地給死者一些榮譽,也許這是丁凡能做到的對死者的最大安慰。

陳新民的妻子喬芬芬要和丁凡談談,丁凡將她引到分局局長室。他親自給小喬倒了一杯水,讓喬芬芬坐在他的對麵。喬芬芬長發披肩,此刻也是悲痛欲絕,一臉淚痕。但她語出驚人:“丁局長,我要接小陳的班!”

丁凡雖然有點思想準備應對家屬的極端情緒,但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他有點兒不知說什麼好,頭幾年雖然在其他兄弟市縣公安係統中出現過類似問題,也得到過圓滿解決。但那是受當時曆史條件、具體情況所限。可現在,丁凡覺得很難回答。拒絕?家屬在最傷心的時候,豈能讓她雪上加霜。不拒絕?顯然這個提法不是太合適。丁凡稍停了停說:“這樣,我們先把小陳的事忙活完,咱們再談。”

這樣的回答,顯然喬芬芬是不太滿意。她又說:“丁局長,我們家住的房子太小,這回小陳一走,我一個人更害怕。局裏能不能考慮給換一個單元?”

這次喬芬芬提的問題讓丁凡有些不滿意了,丈夫死在工作崗位上是一種光榮。可要用這榮譽來和組織討價還價,簡直是對死者的一種褻瀆。丁凡從心裏有些看不起這位滿臉梨花帶雨的女士了。但他仍用很誠懇的語調說:“局裏將盡量考慮這個問題,過幾天,局裏集資的家屬樓看看能不能給你調一下。”

對於丁凡的這個回答,喬芬芬還是感到滿意的。她又淚下如雨、泣不成聲地說:“小陳這一走,我們成了孤兒寡母。孩子的學習原來就不好,我總想給他換個學校。小陳一天窮忙,一直也沒辦妥。我想局裏從公家角度幫忙聯係一下,能不能好辦點?”

“你想上哪一座學校?”

“星星草。”

丁凡知道,那是一所私立學校,教學質量屬實不錯。丁凡沒猶豫,他回答說:“這件事,我讓政治處齊主任給你辦。孩子上學的學費,局裏爭取資助一些。孩子受教育是大事,尤其我們的警察,子女更應該有良好的教育。陳新民為公犧牲,他的子女,我們一定要負責。”

丁凡的話說得不容置疑,喬芬芬也感到很滿意。她站起來給丁凡鞠了一躬:“謝謝丁局長!”說完,她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看著她走出的背影,丁凡突然感到,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一個年輕女子,突然失去丈夫,這是多大的打擊?不管是警察還是普通人,都是難以承受的。向組織提點兒要求,不為過。他正考慮讓政治處調查一下,喬芬芬在哪個單位工作,受過什麼樣的教育,夠不夠做警察的條件?如果夠,能考慮還是盡量考慮。

丁凡動了惻隱之心,劉敏利推門走來,他俯身向丁凡說:“丁局,小陳父母住在紅霞路。最近要動遷,他們還沒找到地方,就接到了一個拆遷通知,三天內不搬就要強製拆遷。”

“強製?這麼蠻橫!誰呀?”

“聽說是一個叫紀彬的,是一個拆遷公司,在我們春江很有能力。”

紀彬?是他!丁凡記起他曾經聽智得昌說過,紀彬是在幹拆遷,而且幹得不錯。丁凡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

劉敏利看丁凡沒說話,可能覺得話說得不好,就又補充道:“小陳的父母不想說,可現在小陳剛死,哪兒有工夫動遷哪?能不能讓他緩一緩?”

丁凡想了一會兒,他知道這件事他給紀彬打個電話就可辦。但這樣一來,就成了一件他們個人之間的私事。於是他說:“那樣,你明天去一下。以局裏的名義,將情況和他們解釋一下,讓他們稍緩一緩。有什麼情況再和我說,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讓老人露宿街頭。”

“是!”劉敏利回答道。

劉敏利想轉身離開辦公室,又轉過頭來:“丁局,你到宿舍裏躺一會吧!天快亮了。”

丁凡向劉教導員點了點頭,意思是你不用管了。劉敏利在關心他,但丁凡從心裏想,一個民警走了,作為全局的最高領導,坐在這裏陪著,是職責所在。

丁凡不太會抽煙,但現在他一根接一根地抽了起來。

春陽分局是春江公安局的一個大分局,它管轄著春江最熱鬧最繁華的地段。從火車站到紅霞路,大規模的國營商場就三個,還有一個最大規模的自由批發商場。這裏寸土寸金,每平方米都價值連城,土地像黃金一樣閃光。紀彬要拆遷的紅霞路應該屬於最後一段要拆遷的地段。從此,這裏聳立的將是現代化的高樓峻宇,它的形象要和世紀並行。

丁凡明白,這是必然,曆史的必然。可所有的一切,完全可以和平有序地進行,紀彬為什麼要整得這麼激烈呢?他對這個多年不太接觸的兄弟有點兒不解。

他的腦海裏突然浮現起南宮燕,前些天她給他打電話說要找機會聚一聚,好久沒有聯係了。也許,是應該聚一聚了。這人的關係和酒的溫度差不多,時間長了就得溫一溫,否則就容易涼。

他想起他上中學時經常和南宮燕一起去上學。他們並肩走過南湖大路,被一夥小流氓堵住去路,領頭的一個是個瘸子。他拄著一個拐杖,大聲喊著:“把這對小破鞋扔到湖裏去。”

好一場毆鬥,那次丁凡被打得遍體鱗傷。可他眼睛發紅,瘋子一樣至死不服的神態嚇壞了瘸子。他一聲令下:“撤!”他們就像一群鳥兒一樣,來得快,散得也快。一夥人將瘸子抬上三輪,蜂擁而去,扔下躺倒在地的丁凡。南宮燕將他扶起,當時,南宮燕痛惜的樣子讓丁凡至今難忘。後來紀彬知道了這件事,他二話不說,叫上一群他的弟兄,沒讓丁凡參與。當晚,他們不知通過什麼辦法,找到了瘸子的家。沒有懸念,從此,丁凡和南宮燕走在南湖大路,再也沒人找事。而且,這個瘸子再也見不到了。

這事南宮燕不知道,可紀彬當著丁凡的麵炫耀過,丁凡心裏還是相當感激的。他知道,紀彬從小就喜愛摔跤和拳擊,周圍不乏崇拜者。那股王者之氣,是紀彬與生俱來的。現在他能在紅霞路幹上動遷,他心裏明白,這個比他小一歲的兄弟仍然能力不一般!

天放亮了,三樓的窗口染上了亮色。丁凡拭去了睡意,他到衛生間裏用涼水抹了抹臉。刺骨的涼意使他清醒了許多,他晃晃頭甩了甩水珠,想下樓去看一看會議室的陳新民。

一陣雜亂的樓梯響傳來,相平隊長和他的刑警踏上了三樓。

看到這些工作了一夜的刑警,丁凡拉著他們的手返回了辦公室。

相平支隊長一夜沒睡,眼睛稍有發紅。平常在局裏,丁凡主管刑偵,因此相平和丁凡走得很近。他很自然地搓著手和丁凡說:“沒找著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就是一個手機,不知能不能說明問題。”說著話,相平遞給丁凡一個老式諾基亞手機。

丁凡接過來,他發現這是一款很普通的手機,甚至可以說是已淘汰的類型。他問相平:“這能說明什麼?”

“在裏麵我們發現了一部分本市的電話號碼,大概是死者聯係過的。不知能不能查出什麼?”

丁凡按相平的說明調了一下電話的通信記錄,裏麵的一個號碼引起了丁凡的注意。那是85288888.

他知道,如此醒目的號碼不是誰都能擁有的。當然,他更知道,這是鴻業集團老總的電話,也就是說是智得昌辦公室電話。真沒想到,一個晚上好幾個事牽涉到他童年的玩伴……

他想了一想,將電話遞給相平:“按照刑事偵查的程序,展開調查。不管涉及誰,該怎麼查怎麼查。”

3

應南宮燕之邀,進入人流鼎沸的生態園,丁凡心中竟然湧起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什麼原因呢?也許是那個電話號碼,也許是時間長了沒見,反正是在刹那間,丁凡產生了這麼一個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