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外的突破(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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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平沒有放過這次機會,他開著三菱吉普帶著兩名刑警向看守所駛去。相平他們在調查了諸葛玉晴之後就排除了情殺的可能,沒人和閔老大爭風吃醋。從來人闖進室內持槍尋仇來看,這是一起預謀殺人案。而事前的調查中,相平掌握了薑園和唐丙在工地和閔老大交過手的事實。

閔老大出事後,唐丙又不見了。盡管諸葛玉晴沒有提供可靠的證言,但這個薑園卻是不能放過的一個嫌疑人。作為一名刑警,靈敏的第六感是非常重要的。這絕不是說憑借這個感覺就去抓人,就去處理案件。但憑借這種感覺,可以進一步地去尋找疑點,剝繭抽絲抓獲真凶,這是刑警應有的素質。

聽到薑園因為在明月山莊鬥毆被治安拘留,相平覺得在監獄這個大背景下和他進行一下接觸是很好的機會,是刑事偵查中最好的機會。

春江市看守所設在郊區,高牆電網圈出挺大的一塊地。後邊有一個高高的崗樓,武警戰士背著槍24小時監視著這塊領地。這裏隻有兩種人能在這塊小小的領地裏共事和生存,那就是警察和犯人。鐵窗和鐵門像關虎的牢籠一樣,鎖著疑犯。警察分兩種,一種是看守,他們在走廊裏值班,一天24小時監視著鐵門裏的每一個人。另一種是管教,負責這些疑犯的教育,希望他們在這裏走向悔改和新生。

哪一個走進監獄的人不是丟盔卸甲,還有幾個人敢在這裏趾高氣揚?薑園也是同樣的,別看他對善良的人張牙舞爪,在這裏戴著鐵銬,被管教押進審訊室,麵對威嚴的刑警也是失魂落魄。心中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這樣的人“底兒潮”。天天胡作非為,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一件事又犯到警察的手裏。有人提審,他就打心眼裏害怕。

他懷裏揣著兔子,眼睛像老鼠一樣打量著相平。他不認識相平,他在春江隻是個三四流的小混子,他沒見過刑警支隊長。但對麵的人身材挺高大,相貌卻挺和善,隻是眉宇中凝著一股冷峻。

雖然他不知道對麵的人是誰,但他挺懂規矩,他站在那裏沒動。

相平也沒見過薑園,但他對其還是有所了解,包括檔案中的了解和人們對他的反映。果然,這個小混子身上有種流氣,眉眼中有股橫氣。露出的手腕上剌著青青的一個忠字,他盯著相平的眼神蠻橫,又不時流露著慌亂。

薑園留著板寸,那板寸倔強而淩亂地站著。兩隻耳朵其中的一隻,曾在一次鬥毆中被削去半拉。此刻,看起來有些滑稽。

他是鐵拐的忠實弟子,他的耳朵被削掉的那次,就是鐵拐親自帶人為他複仇,為他找回的麵子。因此,他手腕上的忠字就是為鐵拐刺的,那是要忠於鐵拐的意思。

相平心中相信,這樣的人是可以幹出殺人越貨的勾當的。

“坐下!”薑園終於聽到對麵的人發出口令。

“薑園,你知道今天為什麼提審你嗎?”相平按慣例開始了訊問。

“不知道!”薑園的聲音很粗,像從砂紙上擦過。

“這是我們支隊長相平!”相平身邊的偵察員向薑園介紹。

相支隊?薑園沒見過,但他聽說過。這是負責全市大要案的人物,他怎麼找上我來了?薑園立刻想到了閔老大,想起了那晚悶悶的槍聲。槍聲響後,體壯如牛的閔老大竟像麻袋一樣從窗口栽下。那重重的倒地的聲響,讓薑園現在想起還能感到那震人心聵的力量。當時他就知道壞了!肯定是擊中了要害,否則閔老大不會如此沉重地摔倒在地。他拽了一下唐丙,唐丙也有感覺,二人倉皇逃離了現場。

事後,唐丙外逃,他才感到了輕鬆。他也知道人命關天,真叫他去殺人,他可能會尿褲子。可在胡作非為時,他們是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的。

“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嗎?”相平又問道。

“知道!”這次薑園又是如實回答,一個在社會上混的,能不知道刑警是幹什麼的嗎?警察都有它的職責和分工,交警是不可能到這裏來提審他的。而刑警,不涉大案也不會到這裏找他。

“那就好,我們找你不會因為你嫖娼,也不會因為你賭博。因為啥?隻有你自己心裏最清楚。早說比晚說強,自己說比別人說強。”相平綿裏藏針,直刺薑園心髒。

壞了!薑園心中一陣不安。難道真的東窗事發?唐丙落網?他感到渾身似乎墜入了冰窖,刹那間變得冰涼!俗話說,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可薑園恰恰是做了虧心事的主兒,他怎麼不驚慌。

一陣悸動,有的話差點脫口而出,可話到嘴邊,他強咽了咽:“大、大哥,我沒做什麼事,你……你提個醒。”

相平心中暗笑,才一個回合,這個薑園就露出了馬腳。

相平沒容他思索,立馬又是一槍:“提什麼醒,唐丙幹什麼去了?”

果然是唐丙!薑園有些六神無主。他的腳自然地搓了搓地麵,口有些幹,抿了抿嘴唇。慌亂中隨口答道:“他……他幹什麼去了,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麼?”相平開合有餘,斜刺裏又是一槍。

知道什麼?他知道的可多了。但他不敢說,也不能說。說出來就有生命危險,薑園突然感到了恐懼。這突然升起的恐懼感,使他閉上了嘴。

看到薑園神態上的變化,相平並沒有苦苦相逼,他適時轉換了話題:“薑園,你不要認為你現在是治安拘留,在這裏待幾天你就能回去。你這是以拘代審,我們將對你繼續審查,直到查清你所有的犯罪事實。你和鐵拐是什麼關係?你和唐丙是什麼關係?你本身是個什麼貨色?還用我們多說嗎?老百姓給你們記著一本賬呢!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機未到。你們欺行霸市,橫行鄉裏,你們走進監獄是遲早的事。我希望你看清形勢,把握時機。紙是包不住火的,多少比你做得更凶狠、更周密的案件不都大白於天下了嗎!爭取主動、坦白從寬永遠是我們的政策。我希望你能在這裏深刻反省,我也隨時等待你的醒悟。有什麼想法,可以向管教提出來。記住,早講比晚講強!”

相平沒容薑園說話,一鼓作氣地像拋深水炸彈一樣,將這些話扔在他的心裏。然後,他果斷站起:“帶下去!”

沒容薑園再去思索,他就被管教帶回監舍。可這回他的心中更加沒底,度日如年。在他心存僥幸和幻想的時刻,他的災難真來了!事實應了相平的話——善惡到頭終有報!

經過和薑園的短暫心理交鋒,相平心中更加有底,這個人和閔老大被殺案肯定有關聯。但他知道,這個問題從想象和推理到事實的真相大白還有一段距離。這還需要各方麵的努力,薑園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就範的。

相平離開看守所,在車上,他想著閔老大臨死之前沒合的雙眼。那天早上,他和劉敏利趕到現場,是他在屍體檢驗時用手合上他的眼睛。但在那一刻起,他就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緝拿凶手,血債血償!

閔老大和他素昧平生,可他是刑警隊長。抓獲凶手,讓案件大白於天下,維護法律的尊嚴,是他的使命,是他的職責,是他崇高的職業良心。身為刑事警察,讓凶手逍遙法外,那就是他莫大的恥辱。

當閔老大的妻子向他哭訴的時候,他心中也十分難過,他安慰她:“大嫂!你放心,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偵破此案。”

這是他對死者家屬的承諾,也是他從心中發出的誓言。現在,他相信,這一切不會太遠。

就在他趕回刑警支隊走進他的辦公室的那一刻起,事情有了重大轉機。在他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張明傳電報,他抓過一看,雙眼立馬射出了光澤,不由得興奮地喊了一聲:“好!”

原來,那是一張上海市公安局發來的明傳電報。電報內容是——

春江市公安局:

你市居民唐丙,因盜竊被我局抓獲。請協查犯罪嫌疑人在你處有無前科劣跡。

此致!

上海市公安局嘉定區分局

2

鐵拐如坐針氈,他的眼皮狂跳,跳得他心煩意躁。薑園在明月山莊被捉,他是在第一時間知道的。不管是什麼原因,這些人都有案底,一進監獄就凶多吉少。

鐵拐是三進宮的人,深知監獄的恐怖,他可不想再上什麼“監獄大學”。他還是喜歡身為平康老板的逍遙,喜歡身為三道街霸主的狂傲。做一個普通人是最愜意的事,富有“實踐經驗”的鐵拐最懂這個道理。

他睡不著,躺在床上和楊梅交流:“梅子,我怎麼感覺不好,這幾天眼皮老跳。是不是事情有點兒不妙?”

楊梅也不是什麼良家女子,鐵拐的事情經常參與,時常也參謀參謀:“有什麼不妙的?孩子哭抱給他娘!有事你不會找彬子商量商量。”

這一點,鐵拐不是沒想過。可彬子已經扔給他五萬元,雖然沒明說,可那意思誰都明白。再者,他鐵拐也是老想獨霸一方,他再去找紀彬就是求紀彬。如果,紀彬給他擺平了這件事,他還有什麼臉麵在紀彬麵前裝大?

他猶豫彷徨,但在天色大亮時他下了決心。因為他的門前,第二次出現了一台普通桑塔納。那上麵幾個人整天不動,輪換著吃飯,鐵拐感到壞了!

他越看這幾個人越像公安的便衣,他們肯定是在監視著自己。鐵拐是個多次和公安打過交道的人,他對公安有特殊的敏感性。這使他心情更加不安,畢竟這是一條人命,再弄出什麼事來可就是大事。這幾年,他和花柳蛇把這個家操持的剛有點兒樣子,再有點兒什麼風雨,他的後半生可就很難有機會。鐵拐也不能不權衡,他也是個普通人。

沒辦法,他思來想去,隻有找紀彬商量商量再說吧!他喚來他的司機,向新世紀馳去。當然,那台不引人注意的車子已經跟在了後頭。鐵拐已經引起了公安的注意,他的敏感不是沒有道理。

車到新世紀,鐵拐聽保安說:“紀總在三樓。”

他打發走司機,跛著腿爬上了三樓,在三樓的拐角處,他碰上了水晶宮的劉寶。劉寶見著鐵拐,點點頭擦身而過。鐵拐心裏想,他來幹什麼?

他沒明就裏,可他不能忘掉他此行的目的,他決定先找紀彬再說。紀彬果然在他的寬大的辦公室裏。但他沒辦公,而是和來福他們在打台球。看到鐵拐,他很熱情:“哥哥來了,正好,正好,才來了兩個師傅,你幫著考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