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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凡撥通了薑雲波的電話,他在電話中說:“薑市長,我想和你談一談鴻業公司的事。就我個人而言,鴻業公司的老板的確是我年少時的朋友,但我沒有介於身份的特殊性而疏遠,這違犯了紀律。我希望在葛飛案件的偵察過程中回避,讓相平同誌全權負責偵察。”
電話那頭的薑雲波好半天沒有說話,沉默半晌,表情冷峻而嚴肅道:“小丁!你有這種態度還不錯。那你就做好準備,配合組織將事情說清楚。”
丁凡立即表態:“請組織上放心,我一定實事求是。”
讓丁凡稍感意外的是,當下薑雲波告訴他:“那好,那你現在到我這來一趟吧!”
怎麼?說來就來了,丁凡心頭一沉。不過,他還是整理了一個自己的警服,向市政府走去。
果然,在薑市長的辦公室裏有兩個陌生人在等他。薑市長給作了介紹,一個叫朱瑞,一個叫王敏英。他們是省紀委的工作人員,要找丁凡談話。薑雲波還做了一下鋪墊:“很好,剛才丁凡同誌來了電話,他主動地說了鴻業集團的事。我想,他一定會很好地配合紀檢的同誌,查清問題。”
朱瑞的歲數比較大,大概四十多歲,而王敏英也就三十歲左右。丁凡站起和他們握了握手,他們也機械地和他握了一下。然後,朱瑞開口道:“丁局長,根據群眾的舉報,我們要對你進行審查,希望你很好地配合我們。在規定的時間和地點,接受我們的調查。”
丁凡明白,這就是紀委的雙規了。他看了一眼薑雲波,薑雲波也正看著他。薑市長說:“小丁!接受審查是正常的。要很好配合紀委同誌的工作,我想有些問題會調查清楚的。審查結束時,我去接你。”
朱瑞和王敏英站起說:“丁局長,請跟我們走吧!”
丁凡在當局長之前,也在公安局當過民警。他也曾這樣“請”人跟他走過,今天他被別人所“請”,心中有股別樣的滋味。
他走出市政府大樓,外麵有一輛黑色的車在等他。他看了一眼天空,天空是藍的,一朵朵棉絮般的白雲在藍天下遊動,它們是多麼自由。
朱瑞請他坐在後邊,車鳴了一下喇叭,緩緩駛出了市政府大院。
同時,春江市公安局召開了黨委擴大會,擴大到所有科、所、隊長。薑雲波市長代表市政府宣布:任命刑警支隊長相平為副局長,在丁凡接受調查期間,暫時主持春江市公安局的工作。
散會後,相平見到的第一個客人竟是南宮燕。她見麵握了一下相平的手說:“祝賀你,相局!”
相平看到她嘴說祝賀,臉上卻沒有笑容。他知道她和丁凡的關係,他隻好簡單地回答:“謝謝!”
“相局,我想問一下5·20案件的進展情況。葛飛被抓,案件告破,市民反映很強烈,都很想知道幕後的黑手。”南宮燕沒浪費語言,直接切入了正題。
葛飛被帶回春江後,看來他的思想波動挺大。原來那種蠻橫的態度不見了,昨天還主動要求提審。擊潰他的心理防線,讓他和警方合作是相平的初衷。現在,這個初衷就要實現了。相平敏銳的神經告訴他,通過葛飛這條線完全可以追出幕後黑手。揭開鴻業的黑幕,打掉紀彬團夥的日子已經為時不遠。
但現在麵對南宮燕,他應該怎麼說呢?這個女人作風正派,思想耿直,當然,相平也知道她是記者,調查是她的職業特征。
“一起刑事案件的出現,都有很複雜的因素。我們的責任是追查犯罪,不管是什麼人,隻要有違法嫌疑,我們就要一查到底。對於5·20這樣的特大案件,我們更不能輕易結案。我們會依照刑事案件偵查的程序,本著對人民群眾負責的精神,將案件一查到底。”
聽了相平的這番話,南宮燕不依不饒,又開口問道:“相局,案件目前沒有什麼進展嗎?”
“正在偵查當中!”相平又甩下了一句話,掉頭離開了。
2
刑警支隊的小樓燈火通明,已是淩晨兩點,相平還沒有一點兒睡意。雖然他已接到任命,但他還沒有搬往前樓,因為5·20案件引起的新的刑事偵查工作離不開他。
5·20殺人案件有了重大的進展,葛飛被帶回春江後,他的態度有了轉變。主動要求提審,並交代了和紀彬的交往以及向春江販毒的情況。
葛飛的交代觸目驚心,春江地下居然有這麼龐大的販毒團夥?有這麼暢通的販毒渠道?
相平立即簽發了對紀彬、王來福、李冰、韓濤、上官雷的拘傳證。
可使用拘傳證的刑警們首先在新世紀遇到了阻力,紀彬不知所蹤。不管是他們的老總智得昌,還是紀彬的夫人柳心如,不管是大堂的服務員,還是門前的保安都一概搖頭不知。
李冰和韓濤已經不在鴻業了,在紀彬出走之前,他們已被安排回家。來福和上官雷家在本市,又因為保安部的需要,他們還在。因此,相平簽發的五個拘傳證隻用了兩個。
晚上,相平組織了對來福和上官雷的訊問。
劉敏利帶一組訊問來福,曹勇帶一組訊問上官雷。時間過得飛快,他們的審訊已經進行了七個多小時。相平看了一下窗外,窗外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整個春江都在這黑暗中沉睡,相平相信所有人都會在這沉睡中做著甜美的夢。局機關所有的燈火全熄了,整個大院裏黑黝黝一片。遠處,商業街上各種酒店還閃著萬紫千紅的燈火。相平知道,那裏是不夜城。那裏有23層旋轉餐廳,那裏有價格昂貴的總統套房。那裏一夜的消費,可能會是普通人一年的收入。
這裏看不到新世紀休閑娛樂中心,它閃爍的燈火在這春江之夜燈火的海洋裏,隻不過是難以引人注意的一盞。春江的發展日新月異,同時,人的欲望更加成倍的翻滾。為了這欲望,有人站在金錢為他砌成的閃光的台階上,卻仍覺得不夠高。為了這欲望,有人的操守在崩潰,有人的道德在坍塌。為了這欲望,有人的理念在扭曲,有人的原則在變形。甚至還有人不惜以身試法,用自由和生命作為賭本,以求換來那可憐的欲望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