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撞到了,饅頭也掉了地,便‘哇’得一聲哭起來,抬頭一看撞我的人,卻隻是個八歲的小哥哥,眉目清秀。他以為把我撞哭了,慌忙賠禮,扶我起來。這時賣饅頭的夥計衝了過來,拎著我就要走,我死命掙紮,小哥哥看不過,便問夥計是怎麼回事。夥計本不予理會,但轉眼瞧見小哥哥身上的狐裘,心知這男孩來曆不小,就將事情原委都說與他聽了。
“小哥哥聽了,又看了看那時骨瘦如柴的我,搖了搖頭,從袋中取出五個銅板,交予夥計,讓他放我走。那夥計接了銅板便笑眯眯地走了。小哥哥見我仍然哭泣,心有不忍,拿出十兩銀子的銀票要給我。我當時根本沒有見過銀票,不知道那張爛爛的畫的奇奇怪怪的紙能有什麼用。他看到我差點將銀票用來擦鼻子,笑到:‘這是銀票哦,比銅板什麼的值錢多了,用這張紙能買很多很多的饅頭哦~’他摸了摸我的頭,就在他觸摸到我的一瞬間,我感到一股暖流從他手上傳來,不由得戰栗了一下。就在同時,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寒冷,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把身上的狐裘脫了下來,披在我的身上。狐裘上還殘留著小哥哥的提問,頓時,我仿佛來到了春天,而眼前的男孩,狐裘下至身下了一件單衣,在瑟瑟發抖。
“接著,小哥哥轉身要走,我卻怕救星從此消失。他剛一轉身,我又哭了起來,而且這次格外奮力地哭喊:‘我迷路了!哥哥帶我回家!’小哥哥又轉過身,皺了皺眉,忽然將我背起,我把身上的狐裘盡量向前拉,嚴嚴實實地裹住我們倆。感受著他身上的溫暖,我突然感覺很幸福,昏昏沉沉地睡了。睡夢中,隻感到男孩吃力地背著我在嚴冬風雪中走了很久很久……”
芊馨看到江南香的臉上浮現了一種很很愉快很懷念的表情,明媚的眸子中閃現了一種亮閃閃的東西,芊馨如一台標準機器般將聲音、畫麵收入眼底,並定義之為幸福。但她無法理解幸福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許久,江南香又續道:“再次醒來時,男孩已經不見了。隻看到爹爹的麵孔在眼前放大,我撲到他的懷裏,忍不住又哭了,我向他道歉,然而爹爹隻是撫摸著我柔軟的碎發,柔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再後來,我發現爹爹的傷口都被包紮過了,料想是先前救我的哥哥做的,便問起了哥哥。卻沒想到爹爹也不知道他是誰,那男孩隻是循著尋人啟事找到的爹爹,把我放下便走了。我從那時就在心裏默默地對自己發誓:即使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小哥哥,謝謝他!
“爹爹一來拗不過我,二來也想知道這位救過我的好心少爺是哪家富貴人家的。經過多方四處流浪打聽,終於知道了小哥哥就是正西大將軍侯老吉的長子侯大吉。卻不想爹爹知道他的身份後,硬是不讓我去向人,說我不能和朝廷的人有關係,但卻不告訴我為什麼。因為上次偷饅頭的事件,我已經沒有以前那麼驕縱了,但我也逐漸沉寂下來,說話越來越少,笑容漸漸暗淡,直到兩年後爹爹看不下去了,爹爹才終於同意了。他被侯府聘為賬房先生,之後越做越好,也做到了侯老吉貼身管家的最高位置。而我也在侯府做起了丫鬟……”
愛上一個人,隻需要一瞬間。
然而愛,卻需要一輩子來繼續。
房間裏變得格外寂靜,江南香是陷入了回憶。
但芊馨腦中則開始了一係列思索:
這個江岸明明能短短幾年就做到正西大將軍的貼身管家的位置,為何一開始要選擇流浪的生活?難道是在外麵磨礪的苦難生活才造就了他的才能嗎?
年僅八歲的侯大吉當初為何會一個人出現在地處京畿的經沙市上?
這麼危險的戰爭,為何侯大吉不出現,卻讓若女子江南香跟著隊伍?
……
“什麼是愛情呢?”明明有很多話題可以問,可是問出口卻變成了這一個。
“嗯嗯……”江南香歪過頭認真地思考著,“我也不太清楚呢,總之為了大吉哥哥,我願意付出所有!”
“愛一個人就是付出嗎……”和柳相莫說的“守護”不一樣呢,那麼愛情究竟到底是什麼呢,啊,這真是比背中藥藥性藥效要難懂多了!
“你這兔崽子到底在幹什麼?!!”
望著地上滿地的狼藉酒罐,醉倒的老三,正心血來潮查房的侯老吉一聲怒吼。
軍人天生的敏銳讓老三立馬醒了,誠惶誠恐連滾帶爬地起身跪在侯老吉的麵前,趁如地獄般的“軍法處置”四個字還沒冒出來,老三試圖解釋:
“統帥大人,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