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二)(3 / 3)

休會時尚不到十一點,遂往署中。出版局交來《圖書評論》將發之文稿六篇,即看之。

下午兩點,再至懷仁堂。先由古巴作家某君講話,次則喬木作報告。其報告非複前此所示內容,大概因其意已由雁冰、周揚談及,不需重複之故。今日所談專及文學藝術團體之任務,分如下數點:一、鼓勵創作,二、鼓勵批評與研究,三、注意編輯出版工作,四、從事普及工作及教育訓練工作,五、組織政治學習理論學習。末言黨必督促黨員正其作風,與非黨員團結,務使文學藝術趨於繁榮。喬木思事能深入,不為浮泛之辭,樸素而嚴密,使人心折。於是雁冰致閉幕辭,大會遂告結束,時為六點。數百人開會十餘日,實甚勞累。然大家收獲不淺。於國家之前途,文藝之趨向,頗有所會,且創作之興致亦頗提高,此後之事唯在實踐耳。共期五年後再開大會,各方麵之成績將斐然可觀。

七日(星期三)文委通知開常委會,愈之不能往,餘遂往。體育委員會作彙報,謂我國參加世界青年聯歡節體育比賽,遊泳得第一,然一般尚不如人家。蘇聯於國民體育有種種規定,旨在加強人民之體魄,間接即提高各方麵之工作效率,與務奪錦標者大異其趣,然亦致力於在國際競賽中取得優勝,以增高其國際地位,此亦政治。我國於解放前,體育運動僅限於學校範圍之內,今則大不相同,各方麵俱知注意,參加各項活動者達百分之七八十。今後當加意號召,徐謀展開,使全國人民感受其益。又謂十一月將開民族體育之表演競賽大會,提倡國術之有價值者。習副主任作結論而散,已逾十二點。

三點至國際俱樂部,外文出版社邀文代大會代表二三十人為茶話,意欲與作家多聯係,使介紹工作臻於美善。師哲報告社中略況,周揚、蕭三發表演說。餘被迫說話,一時無話可說,僅勉說五分鍾耳。與蕭乾、楊顯益同座,雜談譯事,甚快。

八日(星期四)上午在署中看新到書刊。午後二時,偕伏園至北京劇場看川戲,亦招待文代會代表者。散場即至北京飯店,全體會眾會餐。大會已畢而複有此餘波,可謂興致不淺。

七點半到家。文學出版社選餘舊作《寒假的一天》為通俗文藝讀物之一種。墨攜歸其校樣,餘遂校之,改動語言未妥者若幹處。

今日《人民日報》社論以《努力發展文學藝術的創作》為題,專就此次文代大會立論。觀其大意,即喬木首次報告草稿之數點,不知係誰執筆。

九日(星期五)八時半開署務會議,先討論《頒發一九五四年度出版事業計劃控製數字的指示》。此指示將派人分往各大區傳達布置,俟各大區籌劃停當,再集會於北京,開計劃會議。議定克寒、冰岩往華東,應申往中南,浩飛往西南,卜明往東北,而餘與燦然往西北。餘本擬私人旅行,今亦以公事出門。大家均諒解,餘實為休假旅行也。次討論第四季度之工作計劃,自以出版事業計劃為中心。複次討論精簡人員。中央之方針,行政機構用人須至簡,移其多餘者於其他方麵,今年須減去百分之二十。我署已有擬議,可精簡者六七十人,估計其去路凡三:一為本係統內之企業單位,二為教育單位,三為工礦企業。

下午到社,與文叔談。文叔近看過書稿兩種,餘即不須複看。與安亭談社事。與建功談字典之校對,大約須於十二月間問世。與芷芬談教本之排印情形,據雲可保證及時供應,自是可慰。

十日(星期六)與燦然說定,決以十五日動身,姑到西安再說。下午到社,同人均往聽習仲勳在教育部作有關師範教育會議之報告,僅晤少甫。與餘談教本之裝訂尚多錯誤,正設法改進。傍晚晤芷芬,言伯祥夫人往上海,本欲重溫舊遊,適病作,入醫院檢查,或係癌症。

上海之少年兒童出版社宴會於森隆,餘以六時半往。客約四十人,半相識,多兒童讀物作者,彼社意在約稿。

十一日(星期日)至善來信言其所屬分團在沈陽慰問誌願軍之後勤部門,大約十三日離去。

墨以假日工作,所校為《紅樓夢》。每回有語詞之注釋,頗詳備,不知何人所為。第知平伯亦參加其間。

十二日(星期一)看新收到之書刊。下午到社,芷芬、曉先來談。安亭來談甚久。蕭家霖交來字典之凡例。

十三日(星期二)上午看兩種文稿。一為孫功炎之講稿。翻譯科同人為業務學習,請孫講說,孫因取彼輩所譯之有疵病者,分類歸納而寫成此稿。餘謂第就譯文而評其妥否,恐於原文有出入,最好兼顧原文,告彼以如何乃為善譯。孫諳英文、法文而不通俄文,可請張誌公、龍誌霍相助也。

一為《新華字典》之凡例,出於建功之手筆。條數頗多,每條又言之瑣瑣,道編輯之甘苦,而達意不甚明暢,將使讀者望而卻步。餘為簽注意見十餘處,希望扼要從簡,針對讀者立言,不須語讀者之意即不必說。

下午到社,叔湘、誌公來,即邀安亭、文叔及中學語文室四位同人為會,討論其所擬《漢語課本》之編輯計劃。緣中央前曾有指示,語文課程之事由喬木領導,喬木遂邀社中同人商談此事。渠以為語法課程範圍太狹,學生習之為用不廣,謂宜涉及正音正字、構詞用詞、句法段落等項,並授以語言學之初步常識。叔湘、誌公於是棄其前定之語法計劃,重擬一稿,書名《漢語課本》,亦姑且書之,未必即此為定也。討論曆三小時,大家無甚修正意見,均謂計劃極佳。課本凡三冊,教師參考書亦三冊,全體約四十萬字以上,何日完成不能預言也。

十四日(星期三)文委開常委會,討論計劃之各項控製數字,愈之往參加。餘即不往,在署雜看新收到之書籍。下午兩點半,愈之邀諸人作非正式之會,行者留者有事則互相交代。明日啟程者為克寒、冰岩、應申、燦然與餘五人。

雪峰來電話,言細看餘之《倪煥之》(近已出版,印二萬五千冊),此是寫生活,頗不錯,勸餘賡續執筆寫小說。餘告以明年當試為之,擬供青少年讀。

行裝已齊備,墨與滿子考慮與購置,已曆數日,今夕我妹為之裝入箱篋。如此出門,亦太舒適矣。

十五日(星期四)墨仍以七時半出,為別而去。九時,辭老母,滿子抱永和送於門口。至燦然之居,愈之方與燦然閑談。十點三刻乃趨車站,愈之送之。車以十一點三十五分開。

十六日(星期五)車應以夜十點七分到西安,誤點,到已十一點半。西北新聞出版局金照同誌與其他三位候於站,迎至其局中留住。談話,進夜粥,就睡已一點過矣。

十七日(星期六)印刷管理局唐澤霖與其他二位來訪。三人自中南來此,複將往西南,任務在視察各地印刷廠之建築工程。據此間副局長張性初言,總署常派人至各地視察,於各地甚有助益也。

九時,由金照、張性初導我們往參觀曆史博物館。返局已一點過,飯罷入睡一時許。晚六時,西北文委主任楊明軒先生來訪,邀宴於西京招待所。楊為薰宇、予同之師大同學,嚐為開明編數學教本。

十八日(星期日)晨間與燦然、金照閑談。十一時再至博物館,離館已一點半。於是閑行東大街,為西安最熱鬧之街市。過中圖及新華書店,入而視之,皆擁擠不堪。中圖別設一閱覽室,有卡片櫃,人皆可以檢卡片借書,宛如圖書館。進食於一清真館,吃炒麵。

返局小休,往訪西北局宣傳部長趙伯平,談出版方麵情況約一時許。於隔舍訪張仲實。張新近調來,任宣傳部副部長。坐半時許而歸。

十九日(星期一)上午,燦然與出版局同人座談,討論工作,餘亦參加聽之。西北區多民族,新疆地方遼闊而交通不便,有若幹事項與他區不同。燦然皆記之於簿,徐謀解決。

洛峰打來長途電話,言文委以各部門皆派人至各地區傳達方針,了解情況,使地方分別應付,良非便捷之道。因決定組成工作組,集體到各地。西北區之工作組以餘與燦然為正副組長,高教部、教育部、文化部之人員日內即將到來雲雲。既如此,餘等在西安勢必多留幾日,工作組事畢,能否分散而餘等專事遊覽,亦須看情勢而定矣。

下午兩點半,局中集出版方麵有關人員於廣播電台之會堂,約八九十人,餘傳達明年出版工作之方針與各項控製數字。一口氣講兩點半鍾,尚不覺吃力。會散即回局。傍晚小飲,金張兩局長、辦公室主任王乃夫同飲。

二十日(星期二)晨間洛峰又來電話,係告文委所囑向大區傳達之要點,關於財務計劃及其他者。又言他部分之人大約於廿二日動身。

九點過,離城遊臨潼。同遊者金張兩局長,王乃夫,尚有新疆來此商量計劃之同誌一人。返局就寢,時已十點半。

廿一日(星期三)上午與西北人民出版社同人座談。社長張思俊談其社之情形頗詳盡,於調查群眾需要,提高書刊質量,頗下工夫。燦然謂西北幹部有審慎細密之作風,此言可於張君證之。此社計劃之書稿,以屬於政策宣傳者為多,偏重農村,注意生產。此外僅占百分之二三十耳。

飯罷,餘入睡一小時。起來時燦然已與新疆來之同誌談新疆之出版工作。新疆為多民族地區,一種書籍須出多種版本。又地麵遼闊,運輸不便,發行工作甚多困難。以故在新疆要求計劃化更不能太嚴太快。談至六點。

廿二日(星期四)寫二信,一寄墨,一寄署中諸君,略告近況而已。

出門閑行,進泡饃於小食鋪,至兩點乃歸。四點至文委訪楊明軒,略談工作組事,共謂俟教部、文化部之人員到後再作商量。坐半時許而出。金照同誌導觀南院街之舊書肆。凡看三五家,餘購得第三版之精裝本《倪煥之》一冊,值一萬二千元。回局已七點,共為小飲。

廿三日(星期五)上午,燦然與新華書店同誌座談。餘以下午將為新聞出版係統作講,在室中略作準備。他們要求談語文問題,餘即據在文協大會之發言稿擴充之。

西北大學派傅庚生來訪,謂文學係同人邀餘會麵,並作座談。餘與傅已數年未晤,據談渠近教現代文學與古典文學,出講授杜詩之提綱相示。餘謂可與文學係同人一晤,但不能作講,實無所有,不宜空說。傅允之,由餘定期然後通知。

下午兩點半,金照同誌陪往廣播電台會場。發票三百張,會場隻容三百人。尚有未得票而來者,則集於另外兩室,通話筒於其處俾聽之。講兩點四十分,自覺尚可。鄭伯奇亦來聽,渠為此間文聯負責人之一,邀餘與文藝界同人作講,餘謝之。彼若再來,似亦難卻,然實無可講,殊為苦事。

廿四日(星期六)竟日在局中。燦然參加局中討論計劃之會議。餘則留室中看小說。

文化部派來之同誌二人以今日來訪,而教育部之人尚未到。燦然與洛峰通電話,言文委之意圖已交我署,郵寄來此。而信尚未到。為此,我人勢須等待。

廿五日(星期日)上午十點,驅車出南門。四望之中,興建之較大建築殆有十數處。西安南門外將為文化區,此建築殆皆文教機關。折而東,至慈恩寺,觀大雁塔。複東行至曲江故址。

回局已逾三點。四點進食,睡一時許。教育部派來之同誌四人來訪,談半小時而去。

廿六日(星期一)晨間記日記畢,覺困倦,因休臥一小時。起來看報。出攜來之斯氏全集譯稿改之。此是第九卷之稿。編譯局為配合我國經濟建設之需要,一方麵一、二、三、四卷順次出版,一方麵另起一端,自九卷起順次迻譯。迄於飯時,攜來之三篇畢其兩篇。

印刷局之三位同誌將以明晨離西安,來談所了解此間新華廠之情形。他們將乘火車到寶雞。自寶雞乘汽車越秦嶺而至成都,經成渝路到重慶,觀重慶印廠之興建工程。然後出三峽至漢口,作同樣之工作。餘忽念如是遊曆一番亦良佳,以語燦然。燦然亦謂不惡,然須視工作組之事如何乃可定。各單位人員工作之後若須彙總,隻得往蘭州一遊,再回西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