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六)(1 / 3)

十三日(星期四)今日上午“加班”,仍往紫光閣。三點鍾工夫,僅再度討論《總綱》之各條。《序言》第六稿已重擬,尚未討論。第二章前三節由原起草小組依據各方麵意見重寫,印發而未討論。匆匆翻看,較之初稿清楚明白,討論時或可少費時間。

三點至文化俱樂部開語文小組之會,就《總綱》各條再加研磨,略有修改意見。六點散。

十四日(星期五)上下午俱在紫光閣。上午重行研磨《總綱》,又有所改動。下午討論第二章之第一節“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初步通讀一過。自三點至十一點,中間僅進晚餐半小時而已。

十五日(星期六)九點,語文補習班開學,餘講話一小時。報名者五十一人,聞上課時將有旁聽者。餘時則校讀編譯局譯稿。

下午三點仍至文化俱樂部,開語文小組之會。曆三小時而散。

十七日(星期一)九時仍至紫光閣,上午三小時,討論“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一節。下午三點複往,討論“中央人民政府”一節。此節原名“國務院”,中共中央再度提出之修改稿易為今名。晚飯後討論“自治機關”一節,九點散。一天開會九小時,疲憊殊甚。

十八日(星期二)九點至文化俱樂部,開語文組之會,研磨昨日通過之各條。午飯後複為會,至兩點而散。

驅車到社中,已十日未到矣。三點三刻開擴大社務會議,由餘宣布副社長、副總編輯之人選與分工。至此,副社長有三人,副總編輯有七人,陣容較前為強,而主要倚靠戴白韜。白韜、安亭俱發表談話。最後為黎明沉默致悼。

十九日(星期三)晨至紫光閣。上午九至十二點,下午三至九點,計討論第二章第四節“地方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人民政府”、第六節“法院和檢察署”兩節。深感疲乏。

二十日(星期四)上午到署。數日未來,收到新書頗多;未看之發文亦不少,一一看之。愈之來談,共謂憲草經補充與修改,采納各方麵意見而未暇顧及體例與邏輯,轉較當初討論時為亂。如何再作整理,大須工夫。

下午三點仍至文化俱樂部,談昨日所討論之兩節。若幹內容俱未得解決,我語文組亦無能為力也。

廿一日(星期五)如前日然,在紫光閣開會九小時餘,將“公民的基本權利和義務”一章“國徽國旗首都”一章討論完畢,僅是初讀而已。討論“公民”一名費時頗久,而概念已明,大家認識一致。先時多數人以為“公民”之中,地主、官僚資本家等不在其內。今日討論結果,凡有中國國籍之人俱為公民,地主、官僚資本家等人為被剝奪政治權利之公民。彼輩除政治權利外,其他權利仍然享有,公民義務均當擔負。如是,“公民”並無特殊含意。頗有人謂先時之解釋今須放棄,不無可惜雲。

午間飯後,抄寫語文組討論之結果預備交出去,伏案兩小時,未及午睡,憊益甚。

廿二日(星期六)仍在紫光閣上下午討論,至八點半乃散。今日係解決前此未解決之各項問題,解決者僅為大意,如何寫定,留於法律組、語文組為之。召集人會至此告一段落,而餘輩於下星期仍須開會也。

廿三日(星期日)《中國青年》送來餘小說之校樣。有數處更動,而看不出更動之故,為尊重編者之意,亦不與抗議。唯更動之文句與餘之格調不複一致,必須為之修改。思索,寫錄,亦費兩小時。

飯後,在家洗澡,以天氣較寒,於浴室生一煤爐。初未思及其他,入浴三刻許,覺左脅不適,頭腦昏沉,竟忘其為煤爐之故。及擦幹站起,墨適來看餘,餘僅言“頭昏”,即有站不住之勢。墨於是喚至美、鳳祥共來舁餘,約一二分鍾失去知覺。鳳祥著急,電話告總署,於是愈之、洛峰、戈茅、光暄等旋即馳至。光暄往北京醫院邀一位趙姓大夫至,據檢查呼吸與脈搏均無恙,血壓亦正常,囑多事休息而去。愈之諸位亦叮嚀而去。餘第覺頭暈,他無所苦。餘經常在外洗澡,室內又從不置煤爐,今日忽因緣湊合,漫不經心,遂發生此事。設為時較久,竟不及救,則此死可謂太無名目。

念明日不複能往開會,令至善往訪叔湘,告以關於修改《序言》第六段之意見。

廿四日(星期一)竟口休臥。上午伯祥、白文彬、劉敏如三位來,下午彬然、燦然、鄭繽、武運生四位來。已不複頭昏,唯覺疲軟而已。

廿五日(星期二)仍在家休臥。晨間浩飛來探訪。即而叔湘來,言昨日至紫光閣,於各條次第有所更動,體例稍覺整飭。據召集人會討論結果之印刷本已印成,今日下午尚須碰頭一次。起草委員會日內即開會,開四次或五次,餘輩須往列席雲。

飯後,許廣平、高祖文二位來探訪,閑談至三點始去。晚飯時,周振甫來,坐亦甚久。

既而田家英來,言憲草之修整須仗叔湘與餘。此君年才三十有餘,從毛主席十餘年,頭腦清澈,見理甚明,謙謙其得,大可欽。九點乃去。

廿六日(星期三)今日仍未到署。九時半至眼科醫生陳希禮所,請其為餘驗光,餘現用之眼鏡已嫌其太淺。至眼鏡公司重配一副,值八萬有餘,越一星期往取。

廿七日(星期四)九點至文化俱樂部,為語文組之會。就召集人會討論所得之稿檢讀,提出可商之處,並商定修改意見。

四點至勤政殿,憲法起草委員會開會於東大廳,餘與叔湘及周、錢二位以顧問名義參加。此外參加者尚有政府委員十餘人,起草會辦公人員十餘人。劉少奇為主席,據召集人會之修改意見討論,大多通過,有所更改者僅數條而已。至六點三刻,討論《序言》與《總綱》畢。遂進餐,餐畢回家。

今日疲甚。上床後複思索通過之部分應如何再加修潤,竟夜未得安眠。

廿八日(星期五)上午就昨日討論之部分,提出若幹條修改建議,寫稿得三紙。午飯後仍未得酣眠,雖飲白蘭地一杯亦無效,可見疲勞之甚。

四時仍至勤政殿。晚餐而外,皆兀坐討論,至於九點。初步通過第二章之前三節。第三節又回複原草稿,稱為“國務院”,不稱為“中央人民政府”,僅於條文中說明國務院為中央人民政府。希望以明夕通體通過,然後再開會一次,複讀一遍,其事甚匆急矣。

安亭、白韜、伯簫三位曾來探餘。

廿九日(星期六)晨至署中,開署務會議,討論上半年完成計劃之情形。出版社方麵大多未完成出版計劃。書店存書增多,有積壓之患。印刷廠工作減少,時或停班。三個環節不能配合,足見計劃工作尚未入常規。下月內當修改下半年之計劃雲。

四時仍至勤政殿,至九點半,討論至第三章畢。

墨之腹部(右側)作痛已將兩月,痛不經常,時作時輟,按之似有塊。此甚須注意,下星期當往北京醫院檢查。

三十日(星期日)晨間叔湘來電話,謂約了一來我處。既而伯祥、雪村來訪,叔湘、了一繼至,誌公亦由叔湘邀來。六人同至中山公園,茗於柏樹林。燦然、愈之以餘之電邀來會。所談無非辭典、字典、語文書籍之編輯與出版。雖曰漫談,而殊非言不及義。至十二點,共至全聚德吃烤鴨,飲酒適量,談敘稱心。兩點半散。

卅一日(星期一)到署中寫複信數通,雜看新收到之書誌。

下午四點仍至勤政殿。討論第四章既畢,從頭複讀,解決懸而未決之若幹處。《序言》第六段末一句以餘之修改方案通過,為之心慰。會散已十一點,餘事尚未了,越二三日尚須作整理工作。

到家,墨尚未睡。渠往北京醫院,內科大夫檢查後未下斷給藥,囑明日再往婦科外科就診。右腹中之塊有手心大,餘深懼其病非尋常。墨自謂能醫固佳,醫不好就算。餘聞之難過,竟夕未得好睡。

六月

一日(星期二)至署中,與彬然談語文補習班上課情形。彬然已上課三回,以後將輪到餘矣,渠謂學員皆甚認真。又談漢字簡化方案及美術裝幀座談會即將舉行等事。

兩點半至社中,吳伯簫來談,中學文學課本編輯提綱又經修改,將據以開座談會,謂餘必當參加。文叔來談其近日所修訂之書稿。仲仁來談,渠病愈回社,半日工作,主持小學語文編輯室,將研究著手另編小學語文課本。芷芬來談編輯部近況。如是則消磨三個小時以上。

回家,知墨再往北京醫院檢查,婦科方麵無毛病,則病當在腸。醫生囑住院,便於X光檢查,決以明日入院。墨因有病,自言愈後亦擬不複工作,事究不輕,已與年齡不相應。餘深然之。

二日(星期三)晨八點半,送墨至北京醫院,由滿子陪入,辦入院手續。餘取新配之眼鏡而後到署,看新到之書誌,看發文之稿數件。

三點重為學習之會。此事久已擱置,今重行振作,自下周起,每星期三下午集體閱讀《聯共黨史》,或共為討論。

到家,滿子告餘墨之病房寬敞舒適,兩人一間。何日透視檢查,尚未定。憂慮未能排遣。

三日(星期四)看斯氏集譯稿。

回家,至善告餘今日偕至美視其母。謂意興較家居為佳,X檢查定於八日,未免久延。兄妹曾訪醫生探詢,據推測殆有三種可能,一為腎髒移位,二為淋巴腺腫,三為惡性瘤雲。唯冀其不為第三種。

田家英來訪,謂明日或將邀數人為會,再將憲草整理一過。

四日(星期五)晨開署務會議,卜明報告往上海調查印刷界之所得。次之,討論改進《圖書評論》之工作。餘先退,緣重印之憲草已送來,餘須統計其語詞之用法,以覘其一致與否。

下午三點至紫光閣,與李維漢、叔湘、周錢二公、田家英、屈武六人為會,就重印之憲草再加研磨。至於六點,依次看到第二十九條。晚飯而歸。

滿子往視墨,謂已透視過一次,以腸中多氣體,未能清楚觀察。再度透視,雲將在下星期二。令人焦慮。

五日(星期六)九時仍至紫光閣,續為研讀與修改。上午多鄧小平一人來參加。午飯後稍休即工作,至於六點,全文研磨畢。初不意修改之處若是之多。多數人在一起討論,往往注意其大者,不免流於粗疏。少數人仔細考慮,粗疏之處乃見,非為之修補改動不可。此後再經起草委員會開會,據我人之修改意見討論一次,起草之事即告完成矣。晚飯設酒,菜特精,緣今日為端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