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衛國大夫文昭君率領應有儀仗出迎,其規格竟然堪比迎接天子使者的禮儀。韓不信一看這規格,眉頭微皺,衛國這樣做不是將晉國放在火上烤嗎,晉國雖然是霸主,當時南有楚國,西有秦國,東有齊國,現在東南又迅速地崛起了吳國,晉國剛剛經曆了內亂,戰勝了各諸侯的幹預,但現在也不是耀武揚威的時候,長久的內耗,晉國現在最需要的是修養生息,這時候如何貿貿然地接受了這樣規格的禮儀,不是給諸侯以借口嗎,雖然晉國不懼怕任何諸侯,但是這樣的事情不能幹。打定主意後,韓不信快步走上前去,恭敬地向文昭君施禮問道:“看大夫這迎接的規格,莫不是天子的使者也來了,大夫快快帶我去迎見天子使者。”文昭君聞言一滯,現如今這大爭時代,周天子的使者可以不予理會,但是晉國的使者卻是千萬不能得罪。文昭君笑著說道:“晉國乃諸侯之長,此禮正為晉國使者所設。”韓不信麵上微露不悅,文昭君見狀,回想數月前晉軍在此揚長而去的情景,不寒而栗,施禮說道:“小臣唐突,望晉使海涵。”說著以相應規格迎接晉國一行入濮陽。韓不信敏兒一笑,禮讓著進了衛都。
千裏之外,趙鞅親率大軍大破鮮虞,消息傳來,天下震動,再加上齊景公死後齊國內亂不止,以齊國為首的反晉聯盟隨之瓦解。楚國為吳所破,自顧不暇,無力北上,此時正是晉國重振霸權的最好時機。
進入衛都,一路行進,市集林立,商賈穿行其中,我跟在韓不信身後,對此也於心了然,衛國所轄本是商國舊民,商國之民善於行商,故曰商人。衛國民風醇厚,多君子,所以連孔夫子都說衛國雖然屢次經曆禍亂,但是由於輔政多是君子所以才能保持衛國不被滅亡。
不久我們就來到了接待我們的濮陽館,衛國宮室位於濮陽城北,前麵一條南北縱橫的大街,名曰雲起大街,濮陽館就位於雲起大街上。昔日朝歌城內,朝歌宮前也是一條南北縱橫的大街,就是雲起大街,朝歌雖然被攻破,但是衛國國君始終不忘這條雲起大街。昔日衛國封君康叔奉周公之命鎮守商朝舊地,建立衛國,當時三監之亂剛剛平定,商朝舊地的叛亂還沒有完全平定,跟隨康叔而來的群臣也人心浮動,正在康叔陷入被動的時候,康叔聞聽朝歌城北有位賢士雲起,聽說是與尚父呂望起名的名士,商朝帝乙時代就已經出仕商朝,麵對商朝君臣將主力部隊調往東南去征討南方九苗以及東方萊夷之舉,雲起勸諫帝辛(紂)說道,位於西北的周部落才是王朝的大患,自從太王、季曆以來,周部落日強,已然對商朝構成了嚴重的危險,但是帝辛不以為然,任然大舉用兵東南,雖然最終將版圖拓展到淮河長江流域,收複了東南各部落,但是周武王也趁機伐商,在主力盡在東南的情況下,帝辛不得已組織奴隸去抵抗號稱王者之師的周國部隊,可想而知,渴望甘霖的旱地在聽聞周師到來之時倒戈相向的情景,商朝滅亡周朝興起的結局雲起早已經預料到,所以早在十幾年前他就已經隱居城北不問世事了。而後周武王任然以帝辛的兒子武庚統管商朝舊地,而用自己的弟弟管叔、蔡叔、霍叔來監管武庚。聞聽此事雲起搖了搖頭,將自己的陋室搬進了深山裏,悠然地做起了閑雲野鶴的生活。果然不久周武王崩逝,周公旦輔佐年幼的成王而一舉成為周朝最有權勢的人,此舉引起管叔等人的嚴重不滿,管叔自持是周公旦的兄長卻沒能輔政,聯合同樣心懷不滿的蔡叔、霍叔以及想要複辟商朝的武庚發動了叛亂,戰爭持續了三年之久,最後周公旦平定叛亂,為了加強對商朝舊地的管理,將商朝舊地一分為二,分封自己的弟弟康叔為侯爵,建立了衛國,分封帝辛的叔叔商朝大貴族微子為公爵,建立了宋國。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康叔來到了他的封地,麵對著亂局,他想起了哥哥周公旦的囑咐,想起了這位能與尚父呂望比肩之人。他多方打聽,終於知道雲起隱居之地,他九次入山恭請雲起出山輔佐自己,這次數竟比當年其父文王恭請尚父呂望的八次還要多,最終年已八旬的雲起被這個年輕的少年所感動,最終出山輔佐。雲起有君子之風,正色持國,輔佐康叔治理衛國,衛國大治,所以這個時候出現的衛國民歌也就是衛風中多體現在雲起和康叔治理下民生太平之相。遠在鎬京的周公聞聽此事,親自頒給自己的這位弟弟王室才能使用的鍾樂,這在諸侯之中也隻有魯國才擁有的殊榮,這是成王為了表彰周公輔佐王室的功勳才賜給魯國的,現在衛國也獲得了如此的殊榮,衛國上下莫不鼓舞,而正當此時周公旦征召雲起入都輔佐周王,雲起以老邁婉拒,最後辭別康叔再次悠然歸隱。但是雲起的功績衛人不會忘記,康叔更不會忘記,當建造衛國宮室的時候就將南北貫通的這條朝歌城裏最大的街命名為雲起以示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