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幾天前任命為這個暫編團的團長後,老大就得了一個毛病,時不時渾身一陣發抖,和劉天倚說這不長的一會話,劉天倚注意到老大發抖了兩回。
別人不知道,他劉天倚不可能不知道,他老大是什麼人,他老大怕過什麼,打小開始,還是一起尿尿和泥的那會,他劉天倚就沒看到過老大怕過什麼。
現在的老大卻抖成這樣,一定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
這十幾天來,劉天倚吃住睡都在哨卡上。這在劉天倚而言,是長這麼大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他劉天倚還真從沒有有過這個長性。
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隻要有人過橋,劉天倚都要讓人過去看一下。
也是在這十幾天裏,劉天倚為暫編105團收編了二百一十八名敗兵,在粥棚那招了一百三十一個新兵。
最主要的是,劉天倚在這些人中,發現了五十一個在上海打過仗,用他們的話說,是親手幹掉過幾個鬼子的老兵。
其中有一個還是個上尉,做過副連長。
而新兵裏,劉天倚發現了十幾學生,分別是來自上海南京無錫鎮江。那些才是真正的文化人。現在在哨卡做文書的毛柯慶,就是其中之一。
這些他劉天倚自以為是人材的人,劉天倚都是親自送到寧國縣城外的105團的營地,交到老大鄭雄的手中。老大總是兩眼潤潤地對劉天倚說:
“老八,喝口茶再走?”
老大現在嘴變笨了,以前的那張利嘴不知哪去了。背好像也有些彎了。這些天他也一直車軸一樣轉著,組建部隊。
劉天倚每次過來,看到老大的樣子,都有些要哭的感覺。媽的。上海、南京發生的事,這幾天他劉天倚從難民與敗兵的口中知道了一些。
如果說現在這寧國對外麵正在發生的事,了解得最多的就是他劉天倚說是第二,怕沒人敢說第一了。
趙狗子從寧國縣小醫院出來的時候,看到匆匆走過的劉天倚,忙喊了一聲:
“八哥。”
趙狗子行十一。劉天倚回頭看是趙狗子,笑道:
“你狗日的有日子沒見了。老大吩咐你的事都忙好了?”
趙狗子苦笑了一聲,說:
“哪能這麼快啊,老大也不知道抽的什麼瘋,這樣那樣的事說多少,還讓我非得幹好了。”
“那是老大信得過你,你看你那張笑臉,辦那些事還不是小菜。”
“哪兒啊,就這小醫院,我就跑了十來回,昨天是把老大他那縣長老爺子請了來,老爺子狠狠罵了楊回春這個狗東西一頓,這狗東西才同意搬。這不,今天我還不放心,過來看看,還給他帶來了十幾個苦力。”
“老大很急啊。”
“你曉得的,你看我這嘴上,不是火泡是什麼?縣裏的那些壇壇罐罐,東東西西都要往山裏搬,我的天哪?八哥,你給老弟我一句實話,東洋鬼子真的會打到這來?”
“怕是真的!”
趙狗子望著劉天倚那張緊張得有點變形的臉,半天才喘了口粗氣,說:
“奶奶的。八哥,什麼時候哥幾個一起喝個痛快,死了也好。”
趙狗子是酒鬼,以前天天找人喝酒,聽大哥說這十幾天,他忙得隻能在夢裏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