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體育史上,2008年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年份,北京成功舉辦奧運會當然是原因之一,但從純競技體育的角度講,這並不是最值得我們關注的。
我們更應該銘記的日子,是2008年10月2日,這一天,足球運動員向建華宣布退役。不誇張的說,他的退役標誌著一個新時代的到來,直接影響了未來二十年整個亞洲足壇的格局,隻是當時還沒有人能夠預見到。
當我寫下這段話的時候,仍有許多人不知道向建華是誰,唯有他的姓氏,給人些許聯想。回到2008年,他的退役更加不會有人關注到了,即使是在他所在球隊的城市,也沒有任何的傳媒報道。
那是中國足球的轉折點,“球起零八年之衰,而強求不可得之業。”故事由此開始。
向建華何許人也?1994年,他就進過禦林軍隊的比賽名單,但未有出場紀錄。1995年,向建華首次在正式比賽中亮相,他在足總杯首輪替補登場,打了3分鍾,0次觸球,這也是他三年禦林軍生涯的全部記憶。
1997年,21歲的向建華揮別故鄉,加盟了實力較弱的坎頓羊隊,但在這一年裏,他仍未能在中國足球的頂級賽事——中A聯賽中得到上場機會,賽季中多次被下放到預備隊,不僅如此,坎頓羊還在賽季結束時排名墊底,降級到了中B聯賽。
在這個低級別的聯賽中,向建華終於開始得到重用,1998~2002年,他輾轉於長白山、天府、鼓浪嶼等球隊,成為了中B賽場上小有名氣的鐵衛,並在2002年幫助鼓浪嶼隊衝上中A聯賽,然而鼓浪嶼卻在升級成功後,將向建華掃地出門。因為中A聯賽的水平高出中B甚多,球隊並不認為這個身高僅176的國產中後衛能夠勝任。
2003年,向建華加盟了征戰中B聯賽的九頭鳥隊,從此迎來了職業生涯的巔峰期,他代表九頭鳥隊在中B聯賽中出場11次,九頭鳥隊也奪得了次年的中B聯賽的冠軍,贏取了次年中A聯賽的參賽資格。
可惜的是,在中B聯賽的最後一場比賽中,向建華重傷離場,這也成為了他職業生涯的轉折點。這次,向建華雖然沒有像上回那樣被東家棄用,但他自身的狀態卻出現了極大幅度的下滑,2005~2008年,向建華僅有四次進入中A聯賽的比賽大名單,沒有一次出場。
更糟糕的是,九頭鳥隊在2008年的成績慘不忍睹,很有可能降回到中B聯賽。這已是向建華職業生涯的第15個年頭,他卻仍然沒有在中國足球的頂級聯賽中出場過哪怕一分鍾。
9月的最後一天,向建華來到球隊主場——精武路體育場旁邊的酒吧,和酒吧的老板聊天。老板名叫徐光耀,是九頭鳥的老球迷了,向建華和他結識的頗有戲劇性,那是上個月底,向建華送剛上高中的兒子到新學校報道時,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這人就是徐光耀了。
“你是九頭鳥隊的35號!向建華!”徐光耀大聲說。
向建華早已忘了他身披的號碼是多少號,他已經四年多沒上過場了。
“九頭鳥每一個主場的比賽我都看過,你是04年衝A的功臣!”徐光耀走得更近了。
“我沒踢幾場,威爾和維森特才是功臣。”向建華有些尷尬。
“怎麼會?”徐光耀十分激動,“還記得衝A的最後一場比賽麼?你剛上場就擋住了對方的一個必進球。”
“我們提前三輪就衝A成功了,那場比賽根本無關緊要。”向建華提醒他。
“怎麼會無關緊要,你沒聽到嗎?全場球迷都在高呼你的名字!”
“是嗎?”向建華確實不記得了,因為他僅僅出場了兩分鍾就受傷離場,而且由於換人名額已經用完,九頭鳥隊不得不在剩下的十幾分鍾裏少一個人應戰。他差點毀了九頭鳥隊的衝A慶典。
“你孩子也在這個班?”徐光耀朝自己身後的女娃子一指,說:“這是我家丫頭,叫徐小雨。”
“是啊,我兒子叫向天若,已經進教室了。徐小雨,以後你要是發現他在班上不聽話,盡管告訴我。”向建華笑著說。
從學校出來,徐光耀邀請向建華去他的酒吧坐坐,兩人自此就算有了交情,之後向建華常去他的酒吧光顧。
“我打算退役了。”這是向建華進酒吧後說的第一句話。
“啊?”徐光耀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我肯定沒機會打中A了吧,其實這麼多年沒比賽,和退了也沒區別。”
“怎麼沒機會?九頭鳥剛剛請來了原來國家隊的主教練,還買來了前國家隊隊長,前天又客場打平了禦林軍,保級還有戲啊!”
“別說了,沒買人的時候,隊裏傷病多,我還能進一兩次比賽名單,現在可好,這大佬一來,我還能有什麼機會?”向建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