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枕，是佩佩教的。月染一針一線繡得極為認真，但天賦有限，始終繡不好。
不過也沒關係，她有的是耐心。
冬日結束，春日伊始。
月染走過西苑矮牆，站在牆下看滿城飛絮。
“柳絮開了，杏花紅了，該暖春了。”月染淡淡地說，感覺上一個年頭，過得好漫長。
“又是一年春意盎然，隻是年年盡不同而已。“佩佩陪在她身側，枝頭紅杏好是好，太叫人傷寒。
去年，便是在此，遇到的容洛。
月染笑道：“我還未傷春，你卻先感慨起來，這下我要說什麼才好？”
“陪我走走吧，走過今日，不想出來了。”她乏得厲害，自開春後她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
走過舊時小巷，看盡月城飛花，轉眼天黑。
見她未有歸去之意，佩佩提議道：“不如去看看環環？我們許久沒見她，不知她近況如何。”
到了劉叔的屋，環環率先看到她們。
“小姐——你們去哪裏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們——”環環一見她們，撲進月染的懷中嚎啕大哭，止都止不住。
佩佩一把拉開趴在她身上的環環，今時不同往日，小姐不再是西苑的小姐，而是月氏貴姬第七郡主。即便是郡主覺得沒什麼，佩佩卻不容環環太逾越。
月染知道佩佩顧忌她的身份，她沒有將第七郡主看得多重，故而沒覺得在她麵前得立什麼郡主規矩。
“別嚇著她，她不知情。”
“我不知什麼情？”環環一臉無措，淚痕尚掛著，感覺隻不是過了個年，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大娘和二嬸從門外走進來，一看到月染雙眼發亮。
“哎喲——如然小姐，您快勸勸環丫頭吧——”
環環一見她二人，便往月染身後躲，害羞的小女兒家模樣，大娘說的勸，月染猜到了。
“大娘可是說嫁娶之事？”聰明人懂得麵對什麼人說什麼話，對著老實巴交的農婦，不必繞彎，開門見山最合適不過。
二嬸說：“是啊，小雲相中了環姑娘，但她不鬆口說嫁。不是我說，小雲這孩子挺實在的，對環姑娘上了心那肯定是一輩子的心，不會辜負環姑娘的。”
就佩、環二人的婚事，早在除夕那夜她便與容洛商討過，阿生和小雲是可以托付的。此事月染亦是不想相瞞，便擺到台麵上來說。
“環環如今是劉叔的閨女，婚事當由他做主。我跟環環，已不是主仆，她嫁與不嫁，我不幹預。但——”即便不再是主仆，多年的情分還是在的。環環真心想嫁，她定會讓環環風風光光地嫁。
“你可願跟小雲過一輩子？”她不否定小雲是個好人，會對環環很好，心若不能相係，好亦是負擔。
環環沒正麵回答，隻是說：“我服侍過小姐，縱使現在有自己的家有疼自己的爹，始終不能忘記我是小姐的侍女這個事實。哪有小姐未嫁，侍女先嫁人的道理。”
沒直接拒絕說明她心裏是願意的，月染無奈地笑道：“我竟不知我的不婚，給你們帶來許多負擔。佩佩，你也是這麼想的？”
“我沒想過自己會嫁人——”佩佩沒敢點頭說是，小姐——她仍是習慣稱月染為小姐。小姐待她們太好，她們不會忍心留下小姐一人各自婚配。
“我跟容洛商量過你們的事。”月染提起他，讓環環怒目相對。
“那個人還提他做什麼，我們待他不好嗎，小姐待他不好嗎？”環環氣憤極了，虧她還覺得他跟小姐是最般配的一對。得知第七郡主招婿，就巴巴地趕著去，氣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