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1 / 3)

1983年5月30日於廣州

注:《我們正年輕》,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年3月出版。[3]文學評論·山西有個“洋”作家山西有個“洋”作家

在我廣漠的認知星空中,晉軍的一個坐標,是由焦祖堯、鄭義、柯雲路、成一、韓石山、張石山、李銳等人構成的。1985年6月,在《花城》供職的我,讀到署名“哲夫”的山西作者的中篇小說《船兒也曾有過舵》時,憑借編輯和評論工作者的雙重眼光,我意識到,我並不熟悉的這位“哲夫”,有那麼一種異於山西其他作家的文學基因與素質。《船兒也曾有過舵》刊於《花城》“作品爭鳴”欄目,《作品與爭鳴》雜誌迅即選載並同時發表討論文章。

晉軍崛起於文壇,駐足於本土文化,思維與觀念則呈開放型。他們是把本土文化與現代文化、與現代意識融合而成的作家群體之一。而在哲夫那裏,作為晉軍共有的這種文化特征、文化形態不翼而飛了。似乎隻有一種較純粹的城市文化觀念,有一種對城市現代青年人生追索的橫向取舍。這裏,也留下文化碰撞的淡淡痕跡,但無法掩蔽現代意識的鋒芒。後來我才得知,哲夫在山西早已被冠為“洋”作家。“洋”的含義在於此。

《船兒也曾有過舵》中的母親,青年時代遭逢愛情的悲劇。她追求一種合乎傳統道德規範的“完美”的愛,以致窒息了個性,扼殺了獨立的生命。母親的反思,表明了自身的超越。同時,她又陷入了觀念的模式崇拜,無形中為八十年代的女兒的愛、婚姻的選擇設置藩籬。女兒活潑而不恒定的愛的意識,正反映了現代青年愛的觀念的更迭。現代意識、現代觀念在張揚的過程中,非道德的傳統與權力是兩種最苛刻、最不可思議的惰力。完美不存在,才有不息的追求。

為了考證晉軍中的這個“異端”,我找來哲夫發表過的作品拜讀,答案似乎有了。

哲夫經營的“當代青年”係列中篇小說,已發表的有九部,可以出兩本厚厚的集子了。

哲夫通過他小說的主人公闡述過這樣的見解:“中國在改革,可最要緊的、最關鍵的是觀念世界的改革!”這也是作家“當代青年”係列中篇小說的主旨。其中,《燃燒的誘惑》又可看作是代表作。

小說寫了兩種超越,並在人生升華的軌道上,找到了共同的歸宿。因社會偏見和職業自卑而扭曲變形了的男主人公,精神和愛的原始力和原始美的崇拜反而淡化了,轉而追求現代力和現代美,向更高的文化層次和人生境界進取。雖然,舊觀念的陰影仍不時纏繞著他,經曆著蛻變痛苦的折磨,但超越自我的指向不可改變。大學生的女主人公,從外部到心態,並無那種誇張的現代派的典型特點,但她也不拒絕人生物質和精神、愛的美好誘惑。誘惑會成為她觀念嬗變的內聚力。《光電聲色》和《蛾子與原子》,都突出了人在尋找自我價值實現和愛情選擇過程中的自我意識。他們奉行的人生哲學:不要遺失自己。

令人稱奇的是:哲夫在大膽呼喚現代觀念、現代意識轉換時,又強烈地滲透一種教誨意識。而這種教誨意識,又浸潤著某種傳統道德觀,並以作家在生活中獲得的哲理感悟來啟示讀者。哲夫希望自己的作品點燃別人,點燃生活。《癌原素》勸誡人在競爭中學會寬恕,甚而憐憫;《蠕動》教導人在學會寬恕的同時,還要勇於自責;《愛情的雪花與小白鼠》譴責嫉妒的罪惡……由此,進一步促使我想了解究竟是怎樣一種人生經曆、文化背景,造就了哲夫作品這樣一種觀念形態?

1986年5月,哲夫和《黃河》主編周山湖(珊泉)陪同我一上五台山。白天,我們虔誠拜謁廟宇神佛;晚上,聽快人快語的哲夫主講人生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