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強全身顫抖了一下，慌忙抬起頭，一眼瞥見警官投過來的犀利的眼光，嚇得又低下頭，回答說：“箱子？畫？不，範輝不是給我的，是給他姐姐的，隻給了她一幅畫。她姐姐把那幅畫鎖在箱子裏，我從沒有過問。範輝昨天上午吃了早飯後，就叫他姐姐把那幅畫給他，他說要進城去把畫賣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將畫賣掉？”
說到這裏時，周強已經變得有些結巴了，抬頭偷眼看問話的那個警官，隻見他正用兩眼逼視著自己，心裏更加膽怯，又把頭低下，兩眼看著地下，繼續交代，“他出去的那會兒，我正在田裏幹活。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被人害死在竹林裏，因為他當過土匪，我和他姐姐害怕受到牽連，所以才不敢認領屍體。”
馮斌一聽，內心驚喜不已，臉上卻不動聲色，轉過頭，看了看坐在身旁的李所長和王得勤等人，又指著手對張棟梁說：“記下來！”
張棟梁慌忙拿起鋼筆，把周強剛才交代的話，以飛快的速度記在本子上。
馮斌又點燃了一根香煙，不緊不慢地問周強，“要來一根嗎？”
周強遲疑了一下，搖搖頭。
馮斌猛吸了一口煙，將煙從鼻孔裏噴出，又繼續問：“是一幅什麼畫？”
周強想了一會兒，說：“那幅畫是卷起的，也不長。我沒有看見裏麵畫些什麼。範輝剛到我家的那天傍晚，我就見他把那幅畫從懷裏掏出來，讓他姐姐幫他放起來，他姐姐也沒有問，當著他的麵，就把畫放到箱子裏鎖起來了。他洗完澡，返回屋子裏來吃飯時，我問過他，從哪裏弄來的？他說是從山上帶下來的，是一幅山水畫，也不知道值不值錢？本來還有一口箱子，他怕被人發現，就把箱子丟在路邊的河裏了。他還說，早知箱子裏什麼都沒有，還不如撿幾樣古董帶走。我叫他把畫拿去賣了，他說現在風聲緊，等過一段日子再拿到城裏換成錢。我見他埋頭喝粥，不願多說話回答我，因此也就沒有多問。我聽他姐姐說，他昨天上午出去的時候，就把那幅畫帶在身上，說拿進城裏去賣了，好換點錢用。”
至此，馮斌心裏已經完全明白了，袁縣長一直追問的那口箱子和裏麵的一幅山水畫，原來在兩個月前剿匪時，被山上的小土匪範輝趁亂時拎走了。箱子被他當無用的包袱，在途中扔掉，箱子裏放著的那幅畫，一直藏在範輝的姐夫家裏。範輝如今在竹林裏被人殺了，身邊也不見那幅畫，他的死因，會不會與那幅畫有關？
多年的刑偵工作，讓馮斌馬上意識到這件凶殺案的關鍵應該就是那幅畫。
“他身上有十四個銅板，是你們給他的？”馮斌突然追問了一句，又猛吸了一口香煙，從嘴裏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
“是他姐姐給他的！昨天晚上我見他還沒有回來，就問起他的姐姐。她說：‘給了他一、二十個銅板，範輝要走要留隨他的便，反正咱們已經很對得起他了!’因為我和他姐前段時間說了他幾句，他不高興，也說過要走的話，他在我家也沒有什麼行李，所以昨晚不見他回來，我和他姐都以為他把畫賣了好價錢後，帶著錢財就走了，因此也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