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幾個人走過,衣著褐色麻袍短打,絡腮胡須的一人推了杜懷鈺小子一把:“吃清湯包麵,你杵這裏做甚!”
幾位同伴拉了他一下,歉意的看著杜懷鈺。
走在最後的一年輕人是身著儒袍的,淡淡的青色袍子,不知是本色還是漿洗過度,顯得些微的窘迫與潦倒,雖然在平民之中已然算是不錯了。白條布包頭結發,一段紫竹材質鑲嵌玉紋的小笛綴於腰間,愣是拔高了不少的文人氣度。
他抱拳一舉,對著杜懷鈺道了聲歉意。
杜懷鈺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無所謂的。
“看兄台也是我儒門打扮,又在此臨江府城,卻不知是縣學還是府學生員?”杜懷鈺小聲發問道。
“不才是府學生員,已然就讀一年矣。”那人禮貌的回答著。
“哦!在下清江縣杜氏子弟杜堃,字懷鈺,見過學兄!”
杜懷鈺很開心,這是自己遇到的第一位同窗。
“哈哈,當不起學兄之稱,在下也僅為府學下舍生而已。在下舉家遷居臨江,姓鄧名斌,字濟之。”鄧濟之很有禮貌的對著杜懷鈺一通介紹。
杜懷鈺這時定了定神,認真的看起了眼前這剛剛見麵就很有好感的男人。
他臉色有些偏白,不知是天生的白嫩肌膚還是飲食攝入導致營養不良的毛病。淡淡的柳葉眉劃在一對撲閃撲閃的眼睛上,天哪!一個男人怎地生了一雙狐媚眼,仿佛有一雙手從中探出,拉住了杜懷鈺,想要親近結交。他說話之時,貝齒輕啟,猶如白瓷茶盞輕輕叩擊,聲清音冽,沁人心脾,很是好聽。杜堃一直覺得古人吃醬油但不刷牙(因為他以為古代沒有牙膏牙刷),牙齒一定很難看,口氣一定很大。但,感覺除了杜山叔和那幾個族裏倚老賣老的老頭子之外,好像沒見過多少黑褐色的牙齒。
這樣的帥哥誰不想結識親近呢?
杜懷鈺當即要和他攀談起來,但這鄧濟之的性子似乎並不豪爽,有些出乎杜懷鈺的預料的冷淡。
即使自己說出了府學生的身份後,也沒有太多改觀,反而突兀的變得更加冷淡了些許。
這也並不奇怪,杜懷鈺平時接觸的大多是杜氏族人和縣學裏和他玩得開的學子。大多都是粗人,族裏年輕一輩最有文化的杜貴卿哥,人家還是縱橫湘贛數地的江湖豪俠呢,自然是憂國憂民、豪情萬丈居多。和這些人接觸的多了,所以杜堃也不怎麼喜歡這種冷淡性子。
正好,鄧濟之的同伴在叫他了:“斌子,快來,給你點了!”
杜懷鈺便表示理解,讓他先去用餐。
鄧濟之告罪辭別,看了杜懷鈺身後一眼,略微一愣,過後轉身便走了。
杜懷鈺表示有些許奇怪,這鄧濟之看著就是一文弱學子,卻不知為何也和自己這種習武的男人一樣不和學子們出行,反而是和看著像是手工、服務業從業者一同進出。
還有,幹嘛盯著自己身後看。
杜懷鈺疑惑剛剛起來,突兀的:“懷鈺!你這小子,怎麼還是和小娃娃時候一個樣子,一到街上就喜歡跑,這府城市坊交錯混雜,且近幾年流民漸多,城中盜匪竊賊也是多發,你的拳腳本事還未到家,還是要小心些。”
“哎呀,杜儒老頭沒呆在族裏,跑到府城來說教我啦!杜懷鈺看著杜貴卿,怪叫著。
“你!”杜貴卿當即差點被他逗笑了,無他,也就這小子沒大沒小的,每次都能夠惹得杜儒族長很是生氣。但擔任過朝廷重臣的杜範族叔卻很是看好這小子,說這小子胸懷天下萬民,且有赤子之心,將來必定是杜氏一族的驕傲。(這點,別說古板嚴厲的老頭族長了,就連杜貴卿也是不大相信的。)
“貴卿哥,我肚子餓死了,走不了一點,咱們先隨隨便便吃一點吧!”隨即可憐巴巴的看著杜滸,一雙眼睛充滿了對食物的渴求。
“唉,堃弟啊,你這小子哪裏都好,就是這貪嘴的毛病,真是,好吧好吧。你要吃些什麼?就這清湯包麵如何,這家的味道可著實不錯的。”杜貴卿曆來就是順著這小子的。
“如此甚好!”杜懷鈺一把拉過牛車牽繩,走過去係著在一株道路旁邊的榕樹上,便轉身朝著食店跑去。杜貴卿也跟上了腳步,不過途經之時又把繩子加固了許多,精巧的打了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