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五、萬世風流(1 / 2)

我也分辨不出姑姑到底是什麼意思,打量她也沒有害我的意,害了我也與她沒什麼好處,隻一味討巧道:“我是從不把姑姑當外人的,好姑姑,我有什麼話都要告訴姑姑的,有什麼事也都要請教姑姑。姑姑可千萬不要嫌我煩才好。”

姑姑忍著笑,用牙梳敲了下我的頭:“小祖宗,哪裏學得這麼貧嘴?還不讓太後罵我教壞了你?”

“好姑姑,要是我真能學您一半能幹,太後才真喜歡我呢。”

姑姑歎了口氣:“傻孩子,可真不想讓你能幹呢。你說好好的,進宮做什麼?”

我也不明白,太後為什麼要我入宮。兩人相對無言,隻默默坐著。

臉上突然有點發燒的感覺,轉身一看,太陽隔著窗照進來,居然也火辣辣的。姑姑見了,趕忙起身,打量了下粘窗戶的紙,大怒道:“旺財!”

隻見門突然開了,連滾帶爬地摔進來了旺財,我嚇了一跳,他竟然在偷聽麼?

旺財給白姑姑賠著笑臉:“好姐姐,我一直留神看著呢,誰都沒過來過。”

“呸!”白姑姑當頭就淬了他一口“小混蛋,賣什麼乖呢。如今都快五月裏了,貴人的房裏怎麼還糊著蓮心?”

我聽著名字新鮮,想來這宮裏真是講究,連糊窗戶的紙都有這麼別致的名字。

又聽旺財說:“好姐姐,這可不怪我。前兩日裏我就去宗人府領過了,人家總管說按例嬪以下的一年隻能換四次窗紙,時候還沒到呢。”

白姑姑還是不饒他:“那你就該來告訴我,再不濟,也該回了太後,要是曬壞了貴人,你可擔當的起?”

我見旺財愁眉苦臉,也不落忍,便說到:“既然宮裏有規矩,姑姑也就不要回太後了。要是為我破了例,倒又不好了。”

姑姑白了旺財一眼:“還不下去!別讓我逮著。”

旺財一溜煙竄出去,聽到背後姑姑一聲冷哼,又堪堪站住,一步步退回來,繼續守著門口。

我見他可憐,不由笑姑姑:“好姑姑,你可嚇壞人家了。”

白姑姑上前關了門:“死猴崽子,還敢教訓我呢。您可別看他裝老實,一肚子壞水。”

我奇怪:“姑姑,本是宮裏規矩,你也別怪他了。”

白姑姑道;“什麼宮裏規矩?不過是勢利眼罷了。”

我笑推姑姑:“您也別冤枉人家了。聖祖爺傳下來的規矩,誰敢逾越?”

白姑姑剔著窗紙:“什麼敢不敢的?不過是臉麵功夫。他日你一朝得誌,看那起子小人不巴巴的送來。”

我想姑姑也太多心了:“姑姑何苦計較這種小事,實在不好了,咱們自個兒找幾張厚點的紙粘上也就完了。”

姑姑笑話我:“真真是個孩子。你以為宮裏是你家呢,這裏一舉一動,可都是有規矩的。你以為那是紙麼?這是下麵特別紡來粘窗戶的,的蓮心綢,色白而微綠,所以喚做蓮心的。”

我頭次聽說,粘窗戶還有這麼多事:“宮裏的規矩可真多。”

姑姑說:“這算什麼?聖上、太後、皇後的是按二十四個節氣來換的,妃以上是按十二月份來換。都有不同的料子,不同的講究,說起來,也好大一篇書呢。”

我聽得入神,央姑姑細細說與我聽,姑姑嫌我煩人:“這有什麼好說的,左右不過是擺架子的事。聽說當年聖祖爺,還下了聖旨,要江南特別製了三百六十五樣各色綢緞,日日不重樣的聖德太後粘窗戶呢。”

我聽得暗暗咋舌,這也太麻煩了吧。說到聖祖爺,我又問白姑姑:“打小就聽人說皇後住的未央宮如何金碧輝煌,今日過去,怎麼看著似乎有些太過清淡?”

白姑姑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你看著覺得寒酸?這未央宮可是唯一的後宮,聖祖爺造未央宮,不就是為了聖德太後的一曲“夜未央”麼?聖祖爺為了聖德太後不置後宮,甚至不續娶,對後宮女子來說,這是何等的榮光,何等的恩寵?

你可明白,未央宮之所以是未央宮,那是因為宮裏住的主子夜夜有君王相伴,屋子裏有三千佳麗日夜期盼的那個男人,住的地方是金碧輝煌還是茅屋草舍,又有什麼分別?“

我聽得連脖子都紅了,在家中的時候,家裏的戲班也常演“夜未央”,這是開國明君的戲,雖然不大合禮法,喜慶日子必得演一演,也許女眷們看,不然,我在閨中,也是看不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