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尾聲,到臨了。四月下旬,區裏法院,下達了限期拆遷通知書,勒令一個月內,客棧人員,必須離開。四月花正香,春意濃,人離散。二樓的人,都是閑雜人等,去哪無所謂。一樓的小孩,卻無去處。一天中午,我和卓飛在樓上,商討孩子的去留。我喝了杯水,道:“我把你們弄來,卻又要離開。”卓飛一笑,道:“這些事,就不用說了。”
我道:“那你準備,帶他們去哪?”卓飛思索會,道:“回廢品站吧,沒別的地方去了。”我道:“你不怕那些殺手,暗害你?”卓飛嗬嗬一笑,道:“他們衝著我哥哥去的,應該不會傷害我。”我歎了口氣,道:“草原說了,客棧的東西,你們能拿走的,都拿走。”卓飛笑道:“那恭敬不如從命了。”正談著,樓下開來一輛轎車。
計中天從車上走下,徑直上樓,草原也出來招待。幾個人,在桌旁坐下。草原笑道:“你咋又來了?”計中天道:“還不是為了客棧的事,我最後一次當說客了。”草原大笑道:“還用說啥,我不是答應搬麼?”計中天一愣,隨即笑道:“那草原姐,什麼時候搬?”草原道:“什麼時候拆,什麼時候搬。”計中天錯愕半響,道:“草原姐的意思,我懂了。這是拆遷,房屋置換補助,您拿著。”隨後遞了張存折過來。草原把存折推開,道:“拆完再說吧。”計中天沉默半響,黯然告辭。
許久後,草原起身道:“我累了,去休息會。”這是我第二次見到她說累。談了一會,我離開客棧,按照約定,來到上次的霍為舉去過的寺廟。寺廟外,遊客稀少,安靜祥和,雅芳站在門口,四處張望,見到我,連忙迎上來,道:“大哥你來了。”我見她小腹微隆,道:“他人呢。”雅芳回頭看了眼寺廟,道:“他在裏麵,我懷孕後,他一直陪著我,隻有來這,才有機會脫身。”我笑道:“孩子還有多久出生?”雅芳一臉幸福,道:“還剩三四個月,到時請大哥喝喜酒。”
我微笑點頭,沉吟半響,道:“你想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把你捏在手心麼?”雅芳搖搖頭,道:“大哥請講。”我抿抿唇,道:“我所珍惜,在乎的一切,都離我而去。似乎隻有你,還在我掌控之中。尚若有一天,你也離我而去,我會很傷心,也很憤怒。所以有時候,我寧可捏死你。”雅芳驚慌失措,道:“大哥千萬別這麼想,雅芳必不忘相救之恩。”我擺擺手,道:“這話好聽無用,你已嫁人,心必在他。”雅芳一歎,垂首不語。我一笑,道:“孩子叫啥名?”雅芳微笑道:“還沒想好,要不大哥取個?”我沉吟會,道:“大名你們取,我取個小名吧。男孩叫孜然,無憂無慮。女孩叫欣雨,清晰利落。”雅芳笑道:“多謝大哥。”
我點點頭,道:“霍為舉那邊,有什麼有用消息?”雅芳臉色微變,道:“好像沒有,我隻知道,他偶爾和陶盈通話。每次打完後,都臉色不好,掛了電話。”我眼前一亮,道:“你幫我裝個竊聽器。”雅芳大驚,道:“這…這….”我一笑,道:“由不得你,必須的。”雅芳黯然點頭。我道:“那你等著,我進去看看霍為舉。”雅芳驚訝道:“他…他要是知道…”我笑道:“欲蓋彌彰,反之,萬法自然。”
進了寺廟一看,霍為舉仍坐在蒲墩上,和老僧交談。見我進來,喜悅道:“葉兄怎麼來了。”我笑道:“想念妹妹了。聽雅芳說,你們今天在這求平安,就過來看看。”霍為舉道:“那葉兄先等等,待我請教大師。”隨後朝老僧持禮,道:“大師,弟子罪孽深重。該如何除掉魔障。”老僧閉目道:“你且暫留紅塵,待子嗣長大成人,再皈我佛門,用作靜心。”霍為舉沉吟會,道:“是,大師。”隨後起身,對我道:“葉兄,我們出去聚聚吧。”我一笑,道:“好,你先去陪雅芳,我有事請教大師。”霍為舉依言出去,老僧笑道:“施主別來無恙?”
我見霍為舉出了廟門,才道:“很好。大師,我有罪。”老僧慈祥道:“施主明言。”我道:“我讓雅芳,接近霍為舉,套取他情報。可惜她愛上霍為舉了,為此,我不擇手段,逼她聽令於我。佛法大慈大悲,我卻殺人不見血,是不是有罪?”老僧合掌道:“阿彌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聽老衲一言,放手吧。”我哈哈大笑,道:“禿驢,我若放手,天下恥笑。看我半年之內,必取雅芳頭顱。”老僧道:“看樣子,施主寧上斷頭台,不入佛門。”我轉身離去,歎息道:“斷頭台,至如今。花無果,影為依。無知兒,兩眼淚。”
出了寺廟,雅芳和霍為舉正在等候,道:“一起吃個飯吧。”我一笑,搖頭道:“雅芳身子不適,算了吧。我四處逛逛,就回去的。”霍為舉聽之,帶雅芳離去。我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覺,到了傍晚,來到夜北區中心。不經意間,卻看著梁斌,帶著個女人,進了間酒吧。我也跟著鑽了進去,裏麵燈光閃爍,很吵。裏麵大部分,都是年輕人喝酒。幾個妙齡舞女,在台上扭著身軀。我隨便找了個座位,離梁斌不遠,要了點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