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子這樣抽煙也不怕憋壞腦子啊?”那男子的還未說完,我即感到了頭暈目眩,順勢就一屁股坐於了地上,身子也不由的倒靠在了身後的牆壁上。見我如此,男子忙示意身旁的哪清秀小夥進屋去端水。我一聽,忙搖手說:“不用,一會就好。”
“哥子,你這是煙醉。”清秀小夥倒是很在行。
“沒啥子的,兩天沒抽煙,乍一猛抽都會這樣。”男子輕飄飄的說過,又朝我遞過一根煙來。我接過後就著手裏的煙蒂又開始對火吸了起來。
“哥子,哪年的兵?”
“87。”
“哪個部隊?”
“S軍軍屬偵察大隊。”
“哮虎!?”男子突起的咋吼,到令我的心跟著咯噔了一下。跟著,我急問道:“你咋知道哮虎的?”男子見我動問,不由得搖頭苦笑道:“咱哥倆這一對西南軍區的兵人,到是有緣在這裏相見。”我眼望男子漸白的雙鬢,以及微駝的脊梁,實看不出他身上那裏還有點兵樣。見我的眼神中透著疑惑,男子撩起右手腕的衣袖,將手腕伸於我的麵前,我一望之,即看見了其手腕間有道清晰的銬痕。看哪銬痕絕不是新近留下的,因為更多煙頭灼燒過的疤痕已然疊加其上。
“怎麼弄得?”我沉色問過,男子還未及作答,午飯前的準備鈴聲於驟然間響了起來,接下來,男子於地上狠勁掐滅手中的煙蒂再對我說道:“午休的時候,咱倆再談……”
4
午飯過後,照例是午休時間,臨上鋪之前,男子又對其一溜順過鋪位上的最後幾名嫌犯嚷道:“你幾爺子,都豎起耳朵給老子聽到起,你們把各人的鋪都往下頭移,把二鋪給我騰出來讓……”
言語到此,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繼而又轉臉問我道:“哥子,你叫個啥?”
“薛寧。”
“哦,有外號沒得?”聽問,我略一思杵道:“大寧。”
“大寧。”男子將這兩字在嘴裏咀嚼片刻後又對我說道:“這不像是個外號,你哥子自進倉來冷漠的就像塊冰坨子,我看不如叫你冰坨子。”
“狗牙,你娃真的是太有文化了,冰坨子都整起出來了。”男子的話音剛落,哪邊頭鋪上的宏娃子已忍俊不禁。
“狗攮的宏娃子,你娃五十步笑一百步,你以為你有好多文化嗦?”
滿倉隻聽見哪叫狗牙的男子和宏娃子倆人在相互挖苦,我早已發現在這個號倉中狗牙無疑是一號,而宏娃子則是二號了,但就我的觀察,狗牙一號的位置應該是穩固的,且不論他與我對話之間客套與謙恭,但就其察言觀色的本事就能證明這老小子是個有貨的老江湖。至於宏娃子就顯得過於張揚了,完全就是隻未脫毛的雞雛,他以為僅靠他哪點可憐的色厲就能在倉中從狗牙的嘴裏分得一杯羹。但恰恰相反的是狗牙僅和他保持著禮節上的接觸,狗牙與他之間隻是不想得罪而已,大家都在江湖上飄蕩,說不定哪天抬頭不見,低頭就見了,沒必要搞得那麼緊張。再則,用狗牙的話說,就是和一個X毛還沒長齊的孩子有毛計較頭。
“來,上鋪,咱弟兄鋪上談。“狗牙熱情的招呼我道,相較於這邊的狗牙在我進倉一天未到就對我熱情如故,哪邊的宏娃子則心裏很不是滋味……
5
“冰人。”臨上鋪前,原睡二鋪,現睡三鋪的清秀小夥望見我清純一笑的說出這兩個字時狗牙也聽到了,他聽之後亦欣喜地笑道:“小兵,還是你娃娃年輕,有文化,腦子快,冰人這個外號適合他。”
“冰人。”我喃喃的念著小兵送我的這個外號,我不知道,我是否現在真的從頭至腳都是冰冷的了?至少,現在的我,心中沒有希望可言。自那早來自妻子汪文芳的一聲怒吼,以及前天晚上打中彭玉的那一槍,凡自那時和這時開始,我就已經是個冰人了。
“別望瓜喲,上鋪說。”狗牙又一次的催促我過後,我依言上了鋪,我乍見一墊一蓋的兩床被褥厚實不說且都是新的後,我不禁問狗牙道:“哪整的?”
“小兵屋裏送來的,這孩子說他用的時間不長了,看你哥子是個好人,所以他送給你用了。”進倉後,我第一次有了莫名的感動,我側臉看著小兵,這孩子大概是不想讓我看到他內心的傷悲,他故意向左側睡去,就在他翻身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見了他的身子在微微的抽動。
“弟兄,小兵,別難過啊?”狗牙也清楚的看見了,他亦不知道該怎樣來出言安慰其心了。我則剛進倉,對於倉中的人和事還一無所知,所以,我隻能聽看著狗牙先自搖頭再歎息幾聲念出了句:“問世間情為何物啊?”就隻憑這句,我也隻能去臆想小兵所犯之事可能與情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