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末路人生(2)(2 / 2)

7時過後,一副擔架從監獄的後門抬出。記者們湧了上去,被血汙塗蓋的臉已無法辨認。日本長老古川大航認領了屍體,日善後連絡班廣賴和川島芳子堂姐金幼貞也趕了過來給她裹上白毛毯和花布,做完佛事,送往朝陽門外日本人墓地火化。

後來古川大航透露說,在川島芳子死時的衣兜裏有幾隻毛粟子,手裏還攥著寫著絕命詩的紙片。詩曰: 有家不得歸, 有淚無處垂, 有法不公正,有冤訴向誰。 這可以看做是她對自己生平一個最好的注解了吧,它真實地記錄了漢奸在尋找靈魂的歸宿時,普遍會遇到的難堪。

各報記者們對於監獄方麵阻礙新聞自由極為不滿,事後不斷向司法部門提出質問。法院對於記者們的質問也無可奈何,不了了之。但是,對川島芳子的槍決真相卻是傳說紛紛,鬧得滿城風雨。報紙和雜誌上成篇累牘地把這件事情加以渲染,有的報紙還設立了連載追蹤報道,一時間幾乎沒有人相信川島芳子已經真的死了。其中最神乎其神的一條傳聞是:一位名叫劉風玲的女犯作了川島芳子死刑的替身,其代價是10根金條。整件事的經過傳說是這樣的:囚犯劉風玲在監獄裏得了重病,醫生診斷沒有治好的希望。監獄官員便找了劉風玲的媽媽,說要其女兒為某個身分很高的人作槍決的替身,如答應可換來10根金條,若不答應,母女二人性命難保,劉風玲的母親就邊哭邊答應了。但當時隻領了4根金條為定錢,剩餘6根待執行死刑後去取。當老人按約定的日期前去領金條時,就再也沒有回來。女囚劉風玲的妹妹劉風貞便向當局要母親,並向報界公開揭露了此事的始末。

亦有傳聞說,某國民黨權貴因迷戀川島芳子的絕代風華,不惜違犯國法,用偷龍換鳳的手法,花重金買通獄吏將川島芳子救出,秘密納為外寵……諸多傳言,不脛而走。川島芳子的老師本多鬆江甚至直接就作了這樣的推測:“當我聽說死者的耳朵附近長著又密又厚的頭發時,我立即想到這是替身,而不是芳子。”

人們綜合了各方麵的原委,對川島芳子的死提出了種種質疑:首先,過去一直把川島芳子一案作為“殺一儆百”的典型,報紙廣播都曾大肆進行轟炸式的宣傳,甚至破格舉行萬人空巷的公審,並為之拍攝電影記錄片,為什麼最為關鍵的行刑場麵,卻搞得如此神秘?處理得那麼倉促?其次,有什麼理由無視慣例,不準新聞記者在行刑現場采訪?即已臨處決,何以如此保密?再次,退一萬步說,倘使為了防止越獄逃跑或其他意外事件發生,終審現場不放外人進入,那麼為什麼在處刑後仍然不將現場和其他情況向新聞記者公開?更為奇怪的是,為什麼把中國記者拒之門外,而允許一名外國記者進入現場?最後,為什麼將犯人麵部等處弄得那麼血肉模糊,又沾滿泥土,以至於難以辨認,而且一向以男裝短發示人的川島芳子,在死時為什麼頭發長得能夠盤繞到脖子上,並特意選了漆黑的黎明行刑,讓不清晰的容貌更無法看清?所有的質疑都沒有得到官方的正式回應,流言不止,隻有等待時間的衝蝕。

直到1972年日本一位研究川島芳子的專家、東京大學渡邊龍策教授,就川島芳子之死還提出了一係列質疑,這位把川島芳子看做“同胞”的專家,用了整整一章的篇幅在他的書中論述“替身說”的種種可行性與可信性。他還提及:川島芳子的哥哥金憲立說川島芳子已到了蒙古,後來北去蘇聯;還有人說川島芳子已去美國。但所有的推斷都是來自假定,證據不充分。

可是無論怎麼說,不管一槍飲恨而死,還是苟且偷生,對於“東方魔女”來說,她都已經在曆史上失去了往昔妖豔凶蠻的“女諜風采”。作為曆史的川島芳子已經死了,所以,真實的川島芳子也已經死了。

按照川島浪速的囑托,川島芳子的骨灰被分成了兩份,一半留在中國,一半捎回日本。在火葬場的樹林裏,川島浪速的幾個學生選了塊墓地揮鍁挖坑,把裝在瓷罐裏的骨灰安放進去。在墓前還豎立了一塊小小的墓碑,上麵刻著川島芳子的法名“愛新璧苔妙芳大姐之位。昭和二十三年。”

另一半骨灰,在當年年底被古川大航長老抱回了日本,送到了川島浪速所在的黑姬山莊。不久川島浪速也結束了生命,對父女倆人的安葬追悼被安排在一起,在位於鬆本市的舊護國神社美須須宮進行。到了1957年,川島芳子和川島浪速以及義母福子被共立了一塊墓碑,上麵寫著“芳子 芳雲院龍種東珍大姐 昭和二十三年三月二十五日 推定四十二歲。”

然而,川島芳子真的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