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我以前也沒想過自己會那麼早結婚……”蘇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而且,有些事你不試過,你不會知道什麼對你最好。是的,那麼早就有小開,確實對我事業有影響,可是我並不後悔。我們不能因為懼怕未來而拒絕幸福的到來。”

好象很深奧,我似懂非懂的哦了聲,埋頭飯盒。

2003年的上半年,有三件事讓人印象深刻。

有一件,是在差不多結束的時候我才知道的,美伊戰爭。沒辦法,我對世界大事的嗅覺向來封閉的緊。

第二件是哥哥的離去,我一直以為那隻是愚人節的玩笑。

還有一件,就不論我多封閉都無法抵抗它的來勢洶洶了。

沒錯,sars。最初是聽老媽說的關於醋和板藍根的搶購一空。當時是嗤之以鼻的,以為又是無聊小市民的杞人憂天。

可是到後來的滿街口罩茫茫,想當沒看見,都不可能了。

99級的學生一定是最可憐的一批,因為最悠閑快樂的日子偏偏碰上了sars,旅遊聚餐都被禁止,我同情他們。

西湖十幾年第一次冷清,公交第一次空空的駛過市井,飯館的廚師第一次孤寂的自酌自飲。

我也有了許多第一次,第一次花了10元橫渡西湖,第一次讓公交成了我的專車,第一次,可以買到便宜5元的噴噴香的醬香排骨。

真的是噴噴香哦!我深深吸口氣,隔著塑料袋都聞的好清晰。

我滿足的提著一盒盒飯一盒醬香排骨晃晃悠悠的走回住處,路上都沒看見多少人,也是,我住的朝暉七區是高危區,哪有什麼閑人敢來逛的。

“我愛的人,我愛的不是人……”走調的歌聲在看見自己門前有個熟悉的人影在用一種很不讚同的眼光看著我的同時卡住。

他就站在那,墨黑的眸子從我的臉上移到我的手上,眉心擰成一個好看的結,然後不給我任何開口表示一下我對他出現在這的訝異之情,帶著火氣的話就鋪天蓋地的砸了下來:“這種時候你居然還在外麵買飯吃?”

不會燒當然在外麵買啦,難道讓我餓死不成?這種沒營養的問題我拒絕回答。

“你到底有沒腦子啊?”繼續砸我。

嘩,這下不反駁也不行了。我指指腦袋:“敢問尊駕怎麼稱呼這個東西?”

“豬頭。”他不假思索就下了個定義,同時做近一步,一把奪過我的醬香排骨,以一種很瀟灑的手法扔進了垃圾管道。

我可愛的醬香排骨啊~我那還沒來得及見麵就命喪九泉的醬香排骨啊~“別看了。”他拉回有衝動想下管道和食物殉情的我,閃開身去,讓我看他腳後一袋的新鮮菜蔬和一袋隨身衣物,“我做飯吧。我剛回了趟家,學校戒嚴了,在外的人不讓回去,我隻好投靠你了。”

半個小時後,餐桌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第一次出現泡麵之外的家產食物。

我吸著口水,有想念馬太福音的衝動,感謝主,這一桌的佳肴啊,蠔油生菜,家常豆腐,開胃羹,還有借屍還魂的醬香排骨。

“那我就不客氣啦~”話沒說完,我口裏已塞的滿滿,好吃好吃,好好吃哦。

小冕抓起筷子,卻沒有挾菜,含笑的看我狼吞虎咽:“好吃嗎?”

“唔唔唔。”沒空。

“那——我以後天天燒好不好?”

“唔唔唔——唔?”答應完才想清楚他問了什麼,急急咽下口中的菜,我停下動作,不對,好象有陰謀。

“看什麼……”他果然開始緊張,垂下頭去玩弄手裏的筷子,臉上也有值得懷疑的紅潮。

哈,被我猜中了吧。我得意的舉起一隻手指在他麵前搖了搖,一字一頓:“我,絕,對,不,洗,碗。”

“啊?哈哈哈哈哈。”他吃驚的抬頭,然後大笑,很豪邁的大笑,第一次看他笑那麼歡,我卻被笑的莫名其妙,他笑了很久,累的趴到桌上才小聲的嘀咕了聲,“豬拉到杭州還是豬。”

我聽見了,卻不以為意,《不過兩三秋》裏說的對,“你知道,當一個人被罵慣豬以後,羞恥心會逐漸消失的,而且會和這種動物越來越惺惺相惜。想想看,吃了就睡睡了就吃,那是多麼愜意的生活!非大智慧者不能為。至於最後被送到屠宰場,那也是為人民服務啊。”

如果有飯吃又不用洗碗,那當隻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小豬又何妨。

從那天傍晚開始,我過上幸福的豬樣生活。

特別是周末,總是在饑腸轆轆中睜開睡眼,在滿室的香味中清醒。廚房裏會傳來溫馨的鍋鏟忙碌的敲擊聲。

我隨便套件衣服,躡手躡腳的,在廚房門口張望。

小冕利落的炒好木耳,盛起,又在鍋裏注入水,放入處理好的整魚,他的背影放鬆的肌肉條理看上去如此心甘情願而且還包含小小幸福。

給豬燒飯會幸福嗎?我皺著眉考慮了許久,還是覺得此題無解,因為我沒給豬燒過飯。

繼續輕手輕腳的前進,以手為搶,頂在他的腰側:“搶劫!”

他側過了臉,很濃很烈的幸福笑顏:“睡醒了?蔥香魚做好就可以吃了。”

“哎呀~”我懊惱,“不好玩,你都不配合一下。這種時候你應該說:needmoneyno,needlifeone。”

“好好好。”他妥協的舉起鍋鏟,“needmoneyno,needloveone。”

“喂,你英語死雞沒過啊?love和life都念不清楚。”我曲起手指狠狠敲了敲他的頭。

他又笑:“好啦,去客廳等著,馬上就可以喂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