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目前的狀況,根本無法支持到返回村子,我也不想給在困境中相救於我的淳樸村民們帶來危險,所以隻好把自己狡兔三窟的另一窟貢獻出來。這瀑布之後的別有洞天,是我“碰壁”的成果,也是我能想到離這裏最近又最隱秘的所在。
多虧那日接到出班電話時,我剛從超市為布置自己新房而大采購出來,而這些東西與我曆經穿越竟也不曾有分毫毀損,除去完全不能用而被我同車子一起處理掉的電器類,日常用品非常齊備,都被我藏在此地。這也成了唯一的美中不足之處。
好在之後我也不打算留在此地,又做了這麼多的防護措施,這件事過後,還不就是相忘江湖,既然決定救人,那麼這點風險還是要冒的。將他塞進被褥之中,我拍了下小乖的頭,今天它也要跟著我吃苦了。現在還不能確定會否有人下來尋他,白天是無論如何不能回去了。
“在下長安謝瑱,承蒙姑娘相救,敢問該如何稱呼姑娘?”
果然逝人,雖然經曆了適才的“赤誠”相見,卻還是遵循著“男女授受不親”的明訓,不曾徑直詢問我的名字。這樣也好,反正日後也不想再見,能敷衍過去最好。索性大大方方在他的掌心上劃下“君”字,其實也不算騙他,“君”是我母親的姓氏。我的名字“鳳君”二字,正是父母親姓氏的組合。
然後我繼續在他的掌心寫道:“公子傷在腹部,多宜臥床靜養,隻待七日拆線之後,才可自如活動。隻是左臂傷處痊愈,卻要費些時日。”
“原來是君姑娘。在下有些口渴,能否煩請姑娘——”他點點頭,氣色比剛剛好了許多,說話的聲音也恢複如常。看來剛剛那粒大補丸,還真是卓有成效。
我躲到角落裏,將牛倒入瓷碗。小乖嗚嗚的叫了兩聲,對他的口糧被人侵占表示不滿,我也隻能摸摸他的頭安撫兩下。
“君姑娘,隻怕接下來這幾日,在下就要拖累姑娘了。”他喝完牛,歎了口氣,道:“危難相救,恩同再造,在下不敢言謝。來日自當結草銜環——”
“公子言重了。”我比了個手勢打斷他的話,隻盼他出了這個地方,將今日之事忘在腦後才好:“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我不過恰逢其會而已。隻是我蓬門陋質,容貌粗鄙,不敢現於人前,祈請公子見諒。”
“姑娘太過謙了,若訪娘臨危不懼妙手回春,在下隻怕已經不在人世了。適才姑娘為在下縫合傷口,下針手法不同凡俗,不知師承何門?”
他的傷口深,又是在容易活動的部位,所以我下意識地使用了近遠——遠近縫合。隻是沒想到在那種劇痛的狀態下,他又蒙著眼睛,這樣也感覺到了。
我在醫道上的啟蒙老師,就是我的祖父。他老人家詩認的當代國手,我自幼隨他學醫。他寵我至極,甚至那些有意拜師門下的大小醫生,都要教我兩招方能得到他的承認。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我早就繼承了他的衣缽,成了一名中醫。隻是這些,我又如何能對他說!所以,我給出了武俠小說中的標準答案:
“說來慚愧,我自出師以來毫無建樹,惟恐辱及師門,他老人家的名號實在無顏相告。”
“姑娘何必如此自謙!”他淺淺一笑,我卻莫名覺得一陣冷風吹過,背脊爬上一股涼意。他的笑容很美,用盡我所知的所有的溢美之詞,都不能形容那璀璨光華於萬一。隻是我有一種詭異的直覺,我寧願見到他冷臉的拒絕,也不想看到他的笑容。我現在隻有每天禱告,希望這尊瘟神能快點好,從此再不相見。
午餐隻能以牛餅幹果腹,連火都不敢動,這尊大佛又帶著一副高深莫測似笑非笑的神氣,更讓時間顯得漫長,我隻能將全副注意力放在小乖身上,與它嬉戲。東摸摸西摸摸,總算天稍微暗下來了,出去覓食的小乖把捕到的野兔丟到我腳爆又跑了出去。
我將從村中帶來的油燈點起,準備開火做飯。這些日子在山林中的鍛煉和村中大嬸們的□□,我對生火已經駕輕就熟,鍋子架好,終於可以吃上一頓熱的了。
火光輕輕凋著鍋底,湯咕嘟咕嘟滾了起來,兔肉混合著蘑菇的香味,慢慢在空氣中釋放,菜快好了,小乖也搖搖擺擺的回來了。
先將一點肉湯舀進湯盤裏打發了小乖,又將連肉帶湯盛了一大碗給他,二人一虎各據一角,現在這時候,填飽肚子才是王道。今晚如果他不發燒,病情就算穩定了,少不得還要守一晚。何況把他一個人放在這裏,對著這麼一大堆具有我“個人特色”的東西,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夠放心的。
月光透過石壁的縫隙鑽進來,那麼的蒼白,讓人心底發冷。我坐在石床邊的地墊上,對著火光發呆。小乖伸展著四肢躺在我身爆隨著我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襯得這夜更加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