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眼前最後的景象,是姹紫嫣紅的焰火布滿漆黑的夜空,周遭是凜冽的涼。
再醒來時,邊關月卻發現已魂穿進哥哥身體。
而那個死死握住她手腕的少年,和她的肉身,死在了那個絕美的雪夜。
身上血淋淋的鞭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哥哥身上十二處箭傷和兩處刀傷。
幾乎被射成了馬蜂窩。
尤其是膝蓋處的貫穿傷,使她右腿僵直難動。
一時分不清是鞭刑更疼,還是箭傷更疼。
她能聞到獨活香的味道,睜開眼陌生的環境中,那縷熏香的煙氣被她波動的氣息攪動。
隻因哥哥喜歡,她自幼將獨活定為最不喜歡的香味。
以致後來聞到這味道就頭疼。
此刻聞著,真是格外的不吉利。
她皺緊眉頭想動一動,可能是仰麵躺了太久,整個背都在灼燒刺痛,可即使全身用力,也未能挪動分毫。
“小郎君莫著急,躺久了身子乏,乃是氣血不暢所致。老夫剛為小郎君施了針,要想以後行動無礙,還需要撥針通絡,有刺痛是最好的,小郎君忍忍,等施針結束,我給小郎君按按,會好受些。”
麵前老者語氣溫和,他將人從鬼門關搶回來,情態卻一如往常,可見看過的手段定是不少。
她認得這人,是太醫院的齊太醫,醫術了得,仁心妙手。
雖然雙生龍鳳有著一樣的容貌,但哥哥個子比她高一頭,骨架子也大,她一時還使不慣他這副身軀。
疼痛處都被細紗布纏裹,看得出照養細致。
這是哥哥才有的待遇。
撥針之處麻酥酥傳來刺痛,為了分散注意,她開始環顧周遭。
鎮北侯盤坐在身側,手腳被鐐銬鎖住,手腕腳腕上血肉模糊,此刻閉目養神,身上的囚服點綴著大片的血跡,已然是用過刑了。
庶弟們分坐在牆邊,稻草墊得老高,嚇得渾身發抖,精神還不如父親,倒是會照顧自己,就地取材,不會委屈分毫。
遠處隱約能聽見女郎君的哭聲,半真半假的一聽就是花姨娘,隱忍附和的大概是關姨娘和春姨娘,庶妹們倒是守拙安靜,一大家子齊齊整整,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繼續做戲。
他們這一間男舍牆柱不是木頭所製,而是精銅,聽說隻有皇宮中的暗獄才有這樣的工藝。
他此刻正在宮中。
“醫官大人,晚輩有事請教……”是哥哥的聲音,隻是虛弱異常,不複往日意氣風發的少年氣。
她強忍眼淚,無論如何,活下來了,就得繼續活下去……
齊太醫麵露難色,抬眼去看鎮北侯眼色,“這……”
“定不讓您為難……”
齊太醫見鎮北侯沒有回應,緩緩點頭,“小郎君請講。”
“敢問大人,如今太子……為何人?”
邊關月想著,全家被下獄的可能性無外乎就那幾個,一是逼宮失敗,哥哥和鎮北侯府背上了謀逆的重罪,但如果真是那樣,哪位太醫敢給逆臣醫治?所以禮王逼宮的事,大概率是成了,哥哥助新主成事,才有這般禮遇。
二是得罪了高位之人,這就得看情況了,被得罪的,一定不是新皇。
新皇登基,要收拾世家,一定會徐徐圖之,不會立刻卸磨殺驢,這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