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接著?”
這一下摔得不輕,潘裕霖眼見兄弟傷上加傷,真的急了。
邊關月卻在這個契機,認清了現實,如今她便是哥哥,便是邊雲騁了。
她緩了好一會才倒上來這口氣。若就這麼死第二回,那她定要窩囊得變成厲鬼,攪得潘裕霖餘生無法闔眼入睡。
“我不管,今天就是把你打暈了扛出去,也得保住你這條命。嗯!”潘裕霖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更像在說服自己,給自己打氣。
“然後呢?死你手裏?”邊雲騁被氣笑了,原來人在極度生氣無語時,是會笑的。
“新帝登基,太子他……你還不知道吧?那個……”潘裕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完一句完整的話。
“這事我知道了……你冷靜點,越是多事之秋,越要沉著應對,你如此莽撞,世伯知道嗎?老太君知道嗎?你是想征西將軍府也在這暗獄裏團聚?住得下嗎?”
“那怎麼辦?媳婦娶不上,難不成還得搭進去個兄弟?明日午時……全府處斬刑……你讓我眼睜睜看著,什麼都不做?”
潘裕霖快速抹掉眼淚,好像這樣就可以不被發覺,掩人耳目。
“明日……這麼快……”
留給鎮北侯府的時間不多了,她在心裏思索了一遍又一遍。她想報仇,可現在時機不對。鎮北侯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便潘裕霖能勉強帶著她逃出暗獄,皇宮中剛曆大戰,此刻定是戒備森嚴,怕是剛見天日就被當場射成篩子。
雖然不知什麼機緣,但是既然上天給了她多活一次的機會,便不能輕言放棄,草率將自己交代出去了。
該如何說服眼前的憨瓜蛋子,又該如何說服韓摒繼呢?
如果是哥哥,他會有急智扭轉當前的局麵嗎?
鎮北侯府沒有爭辯的機會和立場,用兒郎們的思維恐怕無法破局。
恩師匡先生曾說,她是最會講故事的,攻心當以己長攻彼之短。那便給潘裕霖和太子,講故事吧。
“子碩,你聽過陸遊和唐婉的故事嗎?”
“你說《釵頭鳳》啊?生死攸關的時候,你要給我講詩詞?子宴你是不是病糊塗了?”
潘裕霖抬手用手背試探邊雲騁額頭,被握住手腕擋了下來。
“我不逃,我要救鎮北侯府,更要自救,有些事還未了結,我舍不得死。”
庶弟們聞言,剛剛緊張的情緒瞬間鬆弛下來,一起挪了挪位置,在號監裏側幹爽的位置緊貼著坐下。
鎮北侯放下沉重的鐐銬,重新盤起腿打坐,閉目養神。
她側身坐在地上,給右腿調整了一個不用出力的姿勢。
“我需要你幫我,在這之前,我需要你明白,我要做什麼。”
潘裕霖點點頭,恭順地跟著坐在了邊雲騁對麵不遠處。
“讓他們都散了吧,等天亮了,我要麵見太子。”潘裕霖剛要插嘴,被她截斷了話茬,“我一一人足矣,但我需要你幫我去傳話,交托給別人,我不放心。”
潘裕霖滿意地連連點頭,揮手驅散了死士。
“離天亮還有個把時辰,反正沒得睡了,我便把匡先生教給我的故事,講與你聽。”
“你說,我聽便是。”
“先生說,如果隻能選一位詩人的詩去讀,每一個漢人,都應讀陸遊的詩。”
“嗯,你我都是將門虎子,自然要多陸遊的詩,學習淩雲氣概。伴讀時,先生講過不少。”
潘裕霖不明白,伴讀時他和邊雲騁一同作為匡先生門生,課業從不曾落下,他現在要給自己講什麼?但還是耐心地記下邊雲騁跟他說的每一個字,生怕漏了哪一句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