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關大人一邊說著，一邊在家人的幫助下褪下官袍，整齊擺好，與官印一並擺於衙門正堂之上。
鎧甲戎裝上身，一杆銀槍握在手中，腰間兩把短刀，關家兒郎女眷齊齊上陣列隊，麵無懼色。
百姓中有人舉起火把：“願追隨大人，誓死守城！”
“願追隨大人，誓死守城！”“願追隨大人，誓死守城！”
百姓情緒高漲，齊聲附和。
這場集會結束，應縣城門被開了個小縫，一隊戍卒護送十位大保長出城返回村子裏安排應戰事宜。
按照關知縣的部署，廷尉程大人和縣丞丘大人開始有序部署。
城中滅了火把燈燭，百姓配合著悄聲準備灶台油鍋、薪柴武器。
知縣帶著首日守城的軍民守在城門前、站上城門樓，隱匿起來，靜待敵襲。深夜，家家關門閉戶，卻無人入睡，等待著隨時可能到來戰事。
天剛破曉時，一群飛鳥從附近林中乍起，數支黑羽箭齊發，將它們紛紛射落。隱匿在林中的馬匹仿佛已經習慣這種場麵，並未因血腥味而受驚，反而活動著鼻子口腔，隨時準備大幹一場。
“點火。”關知縣小聲傳令。
從城門樓到城門處兩層階梯，人擠人列隊，消息傳到城門下，隻需片刻。
火折子在北境這種幹燥的環境中，遇風就著，很快柴火就燃出陣陣劈啪聲，鐵鍋裏的銅水、鐵水、油逐漸熱騰，在幹冷的北風中騰起陣陣白煙，像極了大清早起灶的煙火氣。
“小可汗，咱們等了一夜，還繼續等嗎？”副將烏格勒小心地詢問。
“不等了，你沒看見嗎？中原人起身了，開了城門，讓兄弟們吃口熱乎的，鬆快鬆快身子。”
胡琪泰抻了個懶腰，一腳踢著馬肚子，領著北原騎兵從樹林中隱蔽處緩緩現身，至應縣城門下，不耐煩地吹了個口哨。
“唉，已經給了你們一晚上的時間準備，你們這群窩囊的中原人，商量好獻城的事了嗎？獻城者，可活，其他人，該殺！”
北原騎兵搖著戰旗，打著口哨，有的放肆大笑，有的瘋狂叫囂著。
“我的馬肚子餓了，它和我一樣，沒有多少耐心，等我自己破開城門，可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關知縣定了定神，抓一把地上的雪在臉上搓了搓，瞬間醒了醒神，起身站定，往城門外望去。
縱使多年邊塞父母官的經驗，縱使活到這般老神仙的年紀，還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難怪北原人有如此耐心，一夜隱忍不發，不過是為了此刻的羞辱。
昨日守城的雄心壯誌，此刻顯得渺小而可笑。
應縣兩千餘戍卒，萬餘素手百姓，全部出城抗敵，還不夠北原鐵騎一人一個。
關知縣放眼望去，兵臨城下，原來這般震撼。這一次，北原人是下定決心勢必要給新皇來個下馬威。
“狼子野心，我們這次，真的退無可退了，隻能殊死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