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鎮北軍奉皇命駐守北境。”邊雲騁一字一頓，鏗鏘有力的答道。
他伸手擋住落在小女娘臉上的雨水，盡力不擋住對望的視線。天可憐見，落雨驟減，暴雨轉成細雨，毫無預兆地忽然停了。
雲散天光，城中的景象變得清晰。
滿地的油汙，周遭還有柴火被澆滅的煙霧升騰，城牆下慢慢站起身聚攏過來的守軍和百姓手上被燙傷、燒傷的紅腫還透中血氣，近處的一些屋舍有被灼燒過的黢黑痕跡。
城內城外同心，剛剛應縣經曆的，必是場苦戰。
“鎮北軍來了，還走嗎？你們會保護應縣百姓的，對嗎？”小女娘撇著嘴，眼中的一汪熱淚在眼眶裏打轉，倔強地不肯讓它們輕易流下來。
“鎮北軍，為守護北境百姓而來，我們來了，便會守護北境各縣百姓的安全，讓北原人不敢來犯。”
“誓死守護北境！誓死守護北境！誓死守護北境！”鎮北軍將士齊聲高喊，聲音響徹整個應縣。
守城官兵和百姓擦拭熱淚，對於此刻的應縣百姓而言，如獲新生。
小女娘將頭埋在邊雲騁身上，讓眼淚融入他的鎧甲。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邊雲騁心裏滿是愧疚。
小女娘用力搖搖頭道：“太公說，應縣守軍和百姓守住三日，鎮北軍定會來的。隻一日，你們便來了，真的來了，縣丞大人、縣尉大人、廂軍和百姓，便不用去送死了……”
小女娘抱住邊雲騁的大腿，終於泣不成聲。
“子宴，去見見縣丞和縣尉吧，守軍需要交接，城裏的情況，還需要妥善安排。”胡勇在旁邊提醒。
“我帶你們去。”小女娘抹幹眼淚，朝著縣衙跑去。
她好像怕鎮北軍突然消失一樣，邊跑邊回頭，望了又望，等了又等，一步三回頭。
邊雲騁看著眼前不過五六歲的小女娘，頓感鎮北軍責任重大。
戰，從來不是為了贏，而是為了活，為了守護，為了不愧對這份信任，為了不枉顧為和平而犧牲的性命。
小女娘的發絲在風中雜亂地飛舞，眼神中絲毫沒有怯懦 ，腳步沒有停下也沒有雜亂。
邊雲騁突然很想守護她，守護像她一樣的百姓，像她一樣曾經小小的自己。
縣衙門前，縣丞、縣尉一身戎裝，滿眼疲憊，看見邊雲騁迎上前來。
“鎮北軍主帥乃陛下親封鎮北侯邊雲騁邊少將軍。鎮北軍昨日接到軍情連夜馳援，已兵分多路部署北境防務，現朔縣、寰縣已安排兵力駐守，除元縣外的北境諸縣已按往常設防，應縣位置要緊，戰時臨時接管守城軍務，守城廂軍暫時由鎮北軍隨令調遣。”
邊雲騁出示兵符，縣尉交接廂軍兵權。
鎮北軍將戰死的戍卒和百姓的屍體抬進城，關閉城門，接管城門樓駐守之責，有序換下戍卒和百姓。
“淑兒，你淋了雨了，去我家睡上一覺，換身衣裳。”縣丞一眼看見了人群中的關淑。
關淑躲閃到邊雲騁身後，不肯離開，似還有話說。
邊雲騁蹲下身來，“多謝你引路，你還有事要與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