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眾人深陷戰亂圍城危急(第1節)(1 / 3)

壽春為揚州治所,夏侯粼住進官舍後,倒不像以往急著出去玩,不知是否連日趕路的緣故,隻覺得疲乏不已,簡單收拾後便睡去了。

同時間,夏侯翮與賈充將朝廷征調諸葛誕為司空的文書帶到。諸葛誕多番婉辭,隻說自己資曆尚淺,不配這三公之位,論資排輩也該是功勳卓著、德隆望尊之人當居此位。

夏侯翮與賈充怎會不知他真實意圖,司馬昭也早料到他會有此舉,交代讓賈充先回朝廷複命,留夏侯翮於淮水北岸下蔡駐紮,監視其一舉一動,隨時上報。

此時的諸葛誕猶如驚弓之鳥,他知道朝廷對自己已不再信任,更惴懼於司馬氏的步步緊逼。他未雨綢繆,陰使掾屬攜子至吳國請救,實為人質。

這一年,淮南雨水甚少,官舍中的一口井都已經枯了,還需遣人從外麵采水來,好在盛夏已過,官舍中負責汲水抬水的僮客也不像先前那般辛苦了。呼汋不放心他們從外麵送過來的水,每每都親自跟去,夏侯粼勸了她幾次都無果。呼汋總說先前幾次沒照顧好她,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出紕漏了,況且陳泰百般叮囑,她更不敢有怠慢。

這天辰時呼汋便出去了,夏侯粼原本想同她去街上喝冰鎮茶粥的,現等她許久,加之蟬鳴不已,心中煩躁,胃口也沒了大半。

突然,外麵隱約傳來喧鬧聲,夏侯粼正想著這次取水怎這般大的陣仗,聲音由遠及近時方覺不對。正不知所措時,同她一起來的掾屬推門而入,他不由分說,拽起夏侯粼慌忙向外跑去。

“不知是什麼人突然闖進治署殺了刺史,看來是專向朝廷中人下手的,我恐怕他們也會來這邊!”掾屬解釋著,語氣中夾雜著令人不安的喘息聲,可知他是一路跑來這邊的。

“呼汋呢!”

“未見她。”

兩人來到大門附近,聽到遠處金屬碰撞及驚恐的慘叫之聲,看來逃出去的路已經被堵死了。

兩人不禁駐足,正一籌莫展之際,夏侯粼想到了屋後的枯井,又帶著掾屬返了回去。

她趴在井口向下張望,猶豫道:“看起來很深……”

“來不及了!”那掾屬讓夏侯粼騎坐在水桶上,攀住繩子,將她放了下去。

井下泥濘不堪,夏侯粼也顧不得了,忙喊著讓他也快躲起來。那掾屬回到屋中,找出他們帶來的財物散落在各處。

此時,有多人踹門而入,殺氣騰騰地衝進屋中,先是看向那掾屬,隨即便被滿地的首飾財帛吸引住了,紛紛跑去搶奪。

掾屬趁亂逃出房間,可是被隨後過來的幾人砍傷了。他趁自己一息尚存,跌跌撞撞繞到屋後,用半個身體遮在了井口之上,不久,便沒了氣息。

夏侯粼於井中不明情況,焦急萬分,擔心那掾屬也擔心呼汋。突然感覺光線暗了下來,抬頭看,似乎是半個人形的輪廓,未幾,感覺頭上、臉上、手臂上滴了些水跡,湊近看去竟然是尚有溫熱的鮮血。

她本能地捂住嘴,生怕自己發出聲音。

屋中之人隻顧著爭搶錢財寶物,哪還顧得了更多,隨後進來的人看著那些抱著財物魚貫而出的人,更是急紅了眼,爭先恐後擠進屋中去搶,終於亂成一團。還是隨後進來的長官模樣的人大聲喝止他們,勒令全部上交。有些心存僥幸之人將資財私藏於衣服內,接連被人告發,那長官隻得又命人再一一搜身,才平息了眾怒。

井外的嘈雜聲持續許久,夏侯粼瑟縮在一邊凝氣屏息,待人慢慢散去時,已是日斜虞淵。井中腐泥散發出陣陣腥臭,令她作嘔不止。

泥沼甚深,她疲憊不堪又不願坐下,隻得依靠著濕冷的井壁,時不時向上張望,卻不敢呼救。她思量,這些人敢對官家下手,必不是一般盜匪,且官廨、治署、官舍等地均有士兵守衛,他們能輕易衝殺進來,可見無論人員還是手中兵器,皆非尋常。

城中必有大事發生了。

夏侯粼重重地歎了口氣,自身難保,想這些又有何用?還連累掾屬因此喪命,若不是急著救自己,或許他還能逃出去的。也不知呼汋安危與否。一想起這些,便心如刀絞。

到了後半夜,隻剩牆角處、瓦礫下蛐蛐的殘聲。夏侯粼曾多次嚐試借助繩子攀著牆壁上去,可井壁平整滑膩,幾乎沒有可供抓踩的地方。她不敢過於消耗體力,隻得忍著胃裏翻江倒海的不適,坐在了汙泥之中。折騰大半日,又滴水未進,渾身無力的她靠著井壁慢慢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