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養身這段時間,司徒青桓一直沒有出現過,但是每日卻有禦膳房專門送的湯水到,不是烏雞山參湯,便是鹿骨芙蓉湯,一個多月喝下來,華錦聞著味心中便有厭煩,但是聽梨兒說這是司徒青桓身邊明褚公公親自送來的。
自從蕊兒事件之後,養身殿送來的東西都是明褚親自送來的,司徒青桓不想那樣的事再發生,無論多忙,都讓明褚親自送來,知道是司徒青桓讓送來了,就是再難喝,華錦也會逼著自己喝下,自己與司徒青桓之間是不能在有一絲間隔了的了。
喝完湯水,華錦坐在桌前不願意起身,隻盯著手中的湯碗看著。
已經整整一個月了,司徒青桓沒有在碾玉軒出現過,一次也沒有,華錦夜中偶爾醒來,伸手去摸,身邊的位子冰冷,根本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有時候,夜裏有點動靜,華錦也會醒來,猜測著是不是司徒青桓來了,可是每每都叫她空歡喜,心中也是慢慢失望。
“梨兒,你去問問明褚公公,君上這段時間都在忙什麼?”華錦看著空碗輕聲說道。
“是。”梨兒轉身出去,她也不明白姐姐與君上之間怎麼成了這般模樣。如果說君上對對對無情,為何還要每天派明褚公公親自送來湯水,可是要說君上對姐姐有情,那君上為為什麼不親自來呢?梨兒搖著頭往外走去。
太陽落山,梨兒才回來,知道華錦心中焦急,一回來便徑自去了華錦屋內。
“姐姐,明褚公公說君上這段時間並不是太忙。”梨兒低著頭回答,然後嘴巴張了張,似乎還有什麼沒有說完,卻又不敢繼續說下去,滿是猶豫的看著華錦。
“有什麼你就直說吧。”華錦見她這般模樣,知道她定是瞞了什麼事不想自己知道,其實也無妨,還有什麼事不能接受的呢?。
梨兒抬頭看了看華錦,歎了口氣,才緩緩說道:“明褚公公說今日朝堂之上有大臣提議選妃,君上同意了。”
華錦眉頭皺起,選妃,又仔細想想,也是,司徒青桓的後宮並不算充裕,前段時間又廢了三個妃子,再加上他到現在並無子嗣,朝中自然有大臣著急了。
“君上同意了?”華錦雖然明知道他是必須同意的,但還是又問了一遍。
“是的,明褚公公說君上也是很猶豫,但是為了什麼江山社稷,還是同意了,日子也定下了。”梨兒看著華錦,眼圈微微泛紅,自然能體會華錦此時的心情。
這個傻丫頭,在心疼自己,華錦看著眼前的梨兒,伸手,輕輕拉她坐在自己身邊。
“定在什麼日子?”華錦輕聲問道。
“定在……大選定在五月初十,過幾天初選的女子便要陸續進宮了。”梨兒眼睛紅紅的,聲音也是帶著哽咽。
五月初十,定在了五月初十,華錦嘴角勾起一絲苦笑,五月初十是自己的生辰,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定在了那天。
梨兒也是知道那天是華錦的生辰,在知道君上將大選定在了那天時,心中很是替華錦難受,她亦不明白君上到底是怎麼了,怎舍得如此對待姐姐。
華錦愣愣的看著門外,院中的柳樹已經發芽,屋外的陽光也是燦爛,一層層的蔓延開來,射到身上,可是怎麼就感覺不到暖意呢?
往後的日子,宮中便漸漸熱鬧起來了,華錦站在碾玉軒門口,便能看見陸續有轎子進入,連早先羅美人住的榮華院也被人收拾了出來,住進了待選的美人,看著宮女太監忙碌的奔走,華錦的心卻是空嘮嘮的。
“碎玉娘娘怎麼站在院口呢?”尖細的聲音傳來,華錦回頭,便看見明褚帶著一個端了黑木托盤的小太監走了過來。
“碎玉娘娘,君上讓送來鹿骨芙蓉湯。”說著指了指身後小太監手中的托盤。
“他在忙什麼?”華錦直白的問道,原本不想問的,可還是開了口。
明褚微微皺眉,這個宮中也隻有華錦敢這麼稱呼君上,而君上卻不會也不想製她的罪,“君上這幾日身子不舒服。”明褚輕聲的回答。
作為一個內侍,他自然是不知道主子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舍不得,卻不願來看,明明不放心,卻又故意不管不問,二人的心結似乎越來越重了。
“他病了,看了禦醫沒有?”華錦看向明褚的眼神中帶著明顯的擔憂,她的心終是向著他的,在聽到他身子不舒服時,心頭竟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看了,但是君上不好好服藥,病怎麼也不見好。”明褚也是皺著眉頭,心中也是焦急,可是司徒青桓就是不好好用藥,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希望這個碎玉娘娘能有什麼辦法。
“走,去醫藥局。”華錦轉身向醫藥局走去,身後明褚微微一愣,連忙跟上,心知她自是有了對策。
醫藥局的爐火上,正熬著湯藥,古禦醫也是焦急在站在一邊,這君上的病時好時壞了很長一段時間,自己每日煎藥送去,可是怎奈君上卻不好好服用。
“古禦醫,哪個湯藥是君上的?”華錦一進門便之間喊向愣神的古禦醫。
古禦醫回頭,便見來人是碎玉娘娘還有君上身邊的大太監明褚,疑問的眼神看向明褚。
見明褚微微點頭,便慌忙將煎好的藥湯倒入白色瓷碗,放在托盤之上,端給了華錦。
華錦接過托盤也不多說,轉身向著司徒青桓的養身殿走去。
剛一靠近養身殿,便見一個侍衛急急的跑了過來,在明褚耳邊低聲說著什麼,明褚在聽完那人的話後麵色微變,輕輕掃過華錦。
“娘娘,咱們改天再來吧,君上在見客。”明褚快走一步,靠近華錦身邊輕聲的說道。
華錦眉頭微皺,看著一臉尷尬的明褚又看向大門緊閉的養身殿。
突然快步向前,門口的侍衛也是急急向前欲阻攔華錦,卻在看見明褚微微搖頭是慢慢退下。
淩空一腳,養身殿的大門被華錦踹開。
殿內的地上,奏章散落一地。
再看那大殿之上的黑木長桌上,司徒青桓正壓著一個衣冠不整的女人。
嘭的一聲大門被踹開,正是打斷了司徒青桓後麵的動作,帶著怒火的眼眸直直望向大門,誰人這麼大膽?
那滿含火焰的眸子卻在看見華錦時瞬間冰冷,緩緩的從那女人身上起來,輕輕整理下衣衫,走到大殿之下,拾起了一本掉落在地的奏章,走到窗子跟前,旁若無人的看著,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場戲,現在曲終人散,自己還是獨自一人,居然靜靜的看著手中的奏章。
長桌上的女人似是沒有反應過來,直直的看著華錦,直到開著門的冷風吹到了她的身上,才慌忙起身,拉了衣衫,可憐兮兮的站在角落中,卻不願離去。
看到眼前的一幕,華錦不怒反笑,不緊不慢的走到靠窗而站的司徒青桓身邊,而司徒青桓卻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華錦般,隻顧看著手中的奏章,可是握著奏章的手微微泛白,泄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許是剛才的動作,他的發髻微微散了,幾縷碎發在風中亂舞,華錦輕輕伸出一手,將那些調皮的發絲攏到他的耳後,司徒青桓身子微微一怔,想要躲開華錦的手,去怎奈華錦的固執,執意要去伸手攏發。
看到司徒青桓尷尬,華錦露出淡淡的微笑,將手中的托盤抬高,“喝了吧。”語氣冷淡,聽不出她的想法。
司徒青桓看看托盤中的湯藥,又看看眼前的華錦,她眼中的堅持,大有你不喝我不走的架勢,微微歎氣,伸手取過藥碗,一口灌入口中。
口中的苦味讓司徒青桓微微皺了眉頭,華錦的笑容更甚,自懷中掏出一顆東西,遞到了司徒青桓的唇間,見他固執的不肯張口,華錦也不惱也不退,隻微微使勁,塞入了司徒青桓嘴裏。
明褚看見華錦這般強勢,又看司徒青桓很是受用,掩嘴而笑,這兩個人,明明就在乎對方的要緊,卻都固執的不可低頭。
酸甜頓時在司徒青桓口中蔓延,衝淡了口中的苦味,司徒青桓也不去看華錦,又端起了手中的奏折,仿佛剛才吃藥吃梅的都不是自己似的。
華錦收了藥碗,後頭看向角落中站的女人,一身白色席地長裙,外搭奶黃色對襟小衫,頭戴一隻白玉竹節簪,整個人看起來清新亮麗,很是惹人憐愛,還有幾分眼熟。
明褚看見華錦正在大量那角落中的女子,便輕輕向前,在華錦耳邊說道:“這是新進宮的紫雲,本是待選的秀女,一日在竹園與君上偶遇,便被調來了養身殿。”
似是覺得明褚話多,司徒青桓微微抬頭,冷冷的目光掃過明褚,明褚立即識趣的閉上了嘴巴站在了華錦身後。
“紫雲是吧,跟本宮走吧。”華錦輕聲說道,眼睛直直的看向那個叫紫雲的女子。
聽到華錦的話,紫雲微微皺眉,眼神飄向司徒青桓,卻見司徒青桓根本就不看自己,輕輕出聲:“君上。”
司徒青桓回眸,眼神冷淡,那裏還剛才案桌之上的溫柔,隻一眼,便又回到手中的奏章中,不在抬頭。
倒是明褚看到此番,微微向前,“這是碾玉軒的碎玉娘娘,叫你跟著你跟著便是了。”
“我刺她三尺白綾如何?”華錦對著司徒青桓輕聲說道,仿佛是隻淡淡的吐出一口氣而已。
明褚微微皺眉,不明白華錦的意思,就算是不喜歡,帶回去隨便找了理由送出去就是了,為何要當著君上的麵這般說呢?
“君上,救我。”紫雲聽完這句話,麵色瞬間蒼白,連哭帶叫的跪倒在司徒青桓的腳邊。
司徒青桓這才從奏章中抬眼,先是看了一眼腳邊的紫雲,微微皺眉,有抬眼看向華錦,隻見華錦也正看向自己,眼神交彙,說不出的複雜。
“隨便你。”薄唇輕啟,毫無感情的聲音從司徒青桓的口中發出。
似乎很是滿意司徒青桓的回答,華錦麵帶微笑離開,卻並沒有帶走跪在司徒青桓腳便的紫雲。
次日又送了湯藥過來的華錦卻被明褚攔在了養身殿的殿外。
“娘娘,不是奴才不讓你進去,隻是君上有令,要是誰放娘娘進去,他便砍了誰的腦袋。”明褚哭喪著臉說道。
華錦聽見反而微笑,這個男人在故意躲著自己,她是早就知道的,昨日出其不料才能進入養身殿,自己也是明白的。
“殿內現在都有誰?”華錦問道。
“隻君上一人,昨日娘娘走後,君上便叫人送那紫雲姑娘出宮,開始紫雲姑娘還不願意,君上隻說要是不想出宮便按娘娘的意思賜三尺白綾,紫雲姑娘隻得出宮,那個眼淚啊,君上都沒有動心。”明褚皺著眉頭說道,明明覺得君上似乎對那個紫雲姑娘有情,一連幾日叫了她伴在左右,可是隻娘娘一句話,君上便毫不猶豫的送了出宮,可見在君上心中,娘娘還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