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緩緩睜開眼睛,也有片刻怔忪,繼而笑了起來:“你總算回來了。”
衛屹之忽然用力將她抱住,手勁大的嚇人:“下次再不能這樣嚇我了。”
“還有下次?那豈不成詐屍了?”
衛屹之閉了閉眼,到此時還有些後怕。
沐白帶他去見謝殊時,忽然告訴他謝殊遇刺當日就悄悄離開建康來了武陵。他信了,可一路都在忐忑,擔心這辭不過是為了讓他安心的騙局,直到現在看到她真實躺在這裏才終於放心。
他鬆開胳膊,仔仔細細打量她,看到她雙手上密密實實纏著白布,掌心還有剛幹涸的血跡,心托住道:“當時那一劍你用手擋了?”
“自然,不然就我這副身子,再中一劍可就真沒命了。”
“太冒險了,若是手廢了怎麼辦?”
“好在沒廢,不過真是疼得厲害,難怪人家十指連心。”
衛屹之將她攬入懷裏,輕輕摩挲著她的指尖,像是這樣能讓她緩解疼痛一般:“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忽然放下一切了?”
謝殊剛喝過藥,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我很想是為了你,但那就太假了,有很多原因,你隻是其中一個。”
衛屹之笑起來:“那也好過沒有,跟我。”
謝殊往他懷裏窩了窩,讓自己躺地更舒服些:“謝冉開始懷疑我的真實身份了,就算我可以殺了他,卻不是長久之計。如今我樹大招風,明裏暗裏都有不少人盯著我,司馬霆即位後一定會找機會拿我下手,屆時一旦暴露,謝家就萬劫不複了,這是其一。”
衛屹之想起謝冉有些不悅,倒也沒什麼,安靜地聽她下去。
“此次時機也是關鍵,安珩主動現身,必然是抱了必死之心,當時情況緊急,若他認出司馬霆,一定會刺殺他以嫁禍支持元寧帝的謝家。我保護司馬霆是為了克製事端,但轉念一想,隻有我死了才能讓謝家徹底抽身皇權紛爭之外,便將計就計了,這是其二。”
“另外,鍾大夫已經勸了我許久,我的身體經不起耗了,必須要靜養,我可是很怕死的……”
“那麼,”衛屹之低頭打斷她:“我的那個原因呢?”
謝殊挑他一眼,閉起眼睛:“我累了。”
“怎麼一到這個就累了?”衛屹之故作歎息:“要你句在乎我怎麼這麼難?”
謝殊睜開眼睛看著他,眸光深邃,似盛了一星光,嘴角噙著淡淡的笑。
衛屹之在這眼神裏徹底安寧,唇觸了觸她的額頭,不再追問。
謝殊此次前來隻帶了兩名貼身護衛和鍾大夫,換了女裝,戴著帷帽,好在這一路沒出什麼事。
為免惹人懷疑,沐白沒有及時跟過來。謝殊走時跟他了,若他願意,一年後找個理由再來武陵郡找她,到時候塵埃落定,不會惹人懷疑;若不願意,繼續留在謝家也可。
沐白那眼淚流的可不是假的,在效忠多年的大謝府和服侍至今的公子之間,要做個選擇是多麼的揪心啊。
武陵郡王府裏的下人統統都換過了,衛屹之卻也沒撥新的下人伺候謝殊。她的手被劃的很深,做什麼事都要假以人手,衛屹之不勞旁人,凡事親力親為。有時候遇著私隱的事,謝殊自己都尷尬不已,他卻照舊悉心照料。
全府上下都知道有這樣一個女子存在,十分好奇,卻又見不著其真容,隻能繼續好奇。
連苻玄也不例外,但他覺得這是好事,起碼郡王不再惦記著已逝的丞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