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瑤的身子本就孱弱,仿若那在風中搖曳的殘燭,虛弱不堪。僅僅是從正門走到前廳這短短的一段路程,她便已經氣喘籲籲,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雙頰也因這輕微的勞累而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她的腳步略顯虛浮,每走一步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隻能依靠在蘇珮珂的身上,以獲取些許支撐。
安遠侯和安遠侯夫人早已在前廳焦急地等候著。自從昨日收到程瑤想要回來的消息後,他們夫妻二人便憂心忡忡,一夜未眠。他們唯一的女兒和外孫女在蘇府的生活一直是他們心中的牽掛,如今程瑤主動傳來消息,還讓他們派人去接,這其中必定有緣由,他們怎能不擔憂呢?
當程瑤的身影出現在前廳門口時,安遠侯夫人再也按捺不住,急忙起身。她的眼神中滿是關切與慈愛,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程瑤母女跟前。她伸出手,一手緊緊地拉住程瑤,一手拉住蘇珮珂,那雙手微微顫抖,顯示出她內心的激動與不安。她的目光在母女二人身上來回打量,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這些年,女兒程瑤自從生完蘇珮珂後,身體就每況愈下,宛如一朵逐漸枯萎的鮮花。也正因如此,她並不常回侯府。如今,她主動遞消息讓人去接,安遠侯夫人心裏明白,女兒定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安遠侯夫人眼中泛起淚花,聲音有些哽咽地開口道:“瑤兒,阿珂,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快讓我好好的看看。”
她把目光落在蘇珮珂身上,眼中滿是疼愛,“阿珂,你又長高了,真是出落得越發標致了,就像那盛開的花兒一樣。”說著,她伸手輕輕撫摸著蘇珮珂的頭發,那動作輕柔無比,仿佛在撫摸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蘇珮珂邁著輕盈的小碎步,來到安遠侯夫人身旁,如同一隻乖巧的小貓般依偎著。她那明亮的眼眸中,孺慕之情如同璀璨的星光般閃爍,眼神裏滿是純真與眷戀。
她微微仰起頭,露出甜美的笑容,聲音軟糯而又清甜地說道:“外祖父,外祖母,阿珂真的好想你們呀!這些日子沒見,阿珂感覺就像過了好久好久呢。外祖父還是那樣威嚴不凡,外祖母您也依舊容光煥發,看著可硬朗啦,就像那不老的青鬆呢。”
安遠侯夫人原本滿是擔憂的臉上,瞬間被笑容填滿,那笑容就像春日裏綻放的花朵,驅散了所有的陰霾。她被外孫女這一番甜言蜜語逗得破涕為笑,眼中滿是寵溺。
她伸出手,輕輕地在蘇珮珂那小巧玲瓏的鼻尖上點了一下,佯裝嗔怪道:“就你這張小嘴會哄人,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外祖母都這把年紀啦,哪裏還不老呢?不過,聽你這麼一說,外祖母這心裏啊,可比吃了蜜還甜呢。”
安遠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外孫女那可愛乖巧的模樣,聽著她那甜得如同花蜜般的話語,心中滿是歡喜。那原本因擔憂女兒和外孫女而略顯嚴肅的麵容,逐漸舒展開來。當聽到蘇珮珂形容自己和夫人“看著還是那麼硬朗”時,他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一陣哈哈的笑聲。
這笑聲是如此爽朗,如同洪鍾大呂一般,在廳堂裏回蕩。那笑聲中蘊含著他對蘇珮珂的喜愛,也有著對親情重聚的欣慰。每一聲笑都帶著十足的中氣,震得他那花白的胡須都微微顫動,仿佛連空氣中的塵埃都被這笑聲感染,歡快地跳動起來。他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眼角的皺紋裏都寫滿了快樂,就像一個得到了珍貴禮物的孩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之情。
接著,安遠侯夫人又看向程瑤,眉頭緊鎖,滿臉擔憂地說道:“瑤兒,你的氣色怎麼還是這麼差?是不是在蘇府過得不隨心啊?若是那姓蘇的欺負了你,可一定要告訴爹娘啊。”她的話語中充滿了對女兒的心疼,那眼神仿佛要將程瑤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看穿。
程瑤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安慰道:“阿娘,您別擔心,我這身子是老毛病了,與蘇府無關。隻是近日有些勞累,休息幾日便好。”
安遠侯夫人怎會相信她這敷衍之詞,她拉著程瑤的手,輕輕拍了拍,語重心長地說:“瑤兒,你莫要瞞著阿娘。你是阿娘身上掉下來的肉,你過得好不好,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要是受了委屈,可不能自己扛著。”
程瑤眼中閃過一絲感動,她握住母親的手,輕輕點頭:“阿娘,我知道您疼我。隻是有些事,我不想讓您和父親操心。”
安遠侯夫人歎了口氣,眼中滿是無奈:“你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在娘這裏,你永遠都是孩子,有什麼事,咱們一起想辦法。”
安遠侯程清河目光威嚴,他重重地一拍身旁的桌子,大聲說道:“哼!若是有人敢欺負我程清河的女兒,我就是豁出這條老命,也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我倒要看看,這世間有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那是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仿佛隻要女兒受到一絲委屈,他就會像下山的猛虎一般,將敵人撕得粉碎。
程瑤看著父親那副氣呼呼的模樣,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她輕聲說道:“父親,您就別擔心啦。有您老在,誰敢欺負我們娘倆呀?您可是我們最堅實的後盾呢。”程瑤的聲音如同輕柔的春風,吹散了安遠侯心中的些許怒火,也讓這前廳的氣氛變得輕鬆了一些。
聽了程瑤的話,安遠侯夫人也跟著笑了起來,安遠侯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一時間,前廳裏充滿了歡聲笑語,那笑聲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驅散了之前籠罩在眾人心中的陰霾。
安遠侯夫婦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柳月如那個小妾,在他們的認知裏,他們隻是擔心蘇榮景可能會欺負自己的女兒。在他們這樣的身份和地位的人眼中,柳月如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就像路邊的雜草一般,根本不值一提,更別提會有膽子與能力陷害當家主母了。